真理之河流過謬誤的渠道◎李秉穎
政治事務大多黑白難分，沒有所謂的真理，只能藉歷史回顧做出客觀評斷。藝術事物大多形式不拘，也沒有所謂的真理，只能憑個人喜好賦予主觀評價。科學真理卻是永遠存在的，而且只有唯一的一個。
泰戈爾說：「真理之河流過謬誤的渠道。」（The stream of truth flows through its channels of mistakes.）真理與謬誤互相對立，也互相襯托。多少真理，都是經過時間試煉後謬誤的化身。發現觀念上的謬誤、揭示醫學上的真理，是醫者責無旁貸的使命。
從小到大，我們被教導了很多健康醫療觀念。雖然它們可能十分傳統，也十分權威，但都不一定正確。必須經過真理之河的不斷試煉，才能確定它們是否真實。
小時候長輩一直叮嚀要多穿衣服以免感冒，又說頭髮濕要馬上擦乾才不會感冒。但幼年的我就曾經想著，院子裡的雞犬一直淋雨，為什麼都沒有感冒？愛斯基摩人住在寒帶，為什麼看來都沒事的樣子？……
長輩說發燒很可怕，一有發燒就必須馬上睡冰枕。幼年的我發著燒、睡著冰枕，覺得頭好冷、不舒服。又懷疑著，不是說冷會引起感冒嗎？為什麼感冒反而要睡冰枕，那不會惡化病情嗎？……
進入台大醫學系，翻著醫學教科書，竟然找不到冷跟感冒有關的敘述。只有少數教科書說，冷跟感冒的關係沒有經過驗證，但有人認為好像有點關聯。書上也說感冒沒什麼藥物治療，只有退燒藥有用。
真理之河不停地流動，醫學教科書也不斷地修訂。經典教科書每三、四年就會改版一次，因為新的真理會不斷地放棄謬誤的渠道，過去教科書的很多論點都會被證明錯誤。愈來愈多書籍認為冷的感覺跟感冒無關，也開始有教科書說退燒藥沒什麼用。
真理不是新聞媒體引申自個案經驗的浮誇報導，科學真理必須經過研究驗證，醫學真理則大多需要對照式研究證實。但即使是目前醫學教育所強調的實證醫學，也不保證絕對符合真理。
以鼻涕倒流引起晚上咳嗽為例，這觀念似乎已經通過實證醫學的考驗。權威教授引以為教材內容，連一般民眾都會自行診斷。但自從幾十年前開始出現這種說法以後，筆者從未相信過這理論，因為它有很多邏輯上的漏洞。
當筆者在演講會上，說鼻涕倒流與晚上咳嗽無關的時候，很少獲得其他人同意，還有很多人公開反對。讓我想起二〇〇三年SARS震撼過後，二〇〇四年台灣衛生署（註：二〇一三年七月二十二日更名為衛生福利部）召開第一次流感防治會議。筆者發言認為H5N1禽流感不一定會馬上在人類引起大流行，新型流感的防治必須考慮到所有動物流感。
在場幾十位專家，沒有一位同意我的看法。還有專家當面對我嗆聲，說：「李秉穎，你看著好了，半年內一定出事！」筆者等十年了，還沒看到H5N1的身影，反倒是H1N1型豬流感在二〇〇九年先出現大突變。
科學無法預測未來，誰可以預測下次大流行是哪一隻病毒？發生在哪一年？只有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畢業生可以預測吧。「先知總是孤獨的」，這句話聽來過於傲氣凌人。但在講鼻涕倒流的時候，在二〇〇四年流感防治會議上發言的時候，筆者真的十分孤獨。
真理需要實證，但實證不一定就是真理。必須經過反覆試煉，實證才會變成真理。
有很多實證發現肥胖對健康有害，於是大家相信減重必定有益健康，台灣衛生單位也一直持續宣導。近年的實證研究，卻不斷發現減重未必有益健康。筆者曾經跟衛生政策負責人員對談，也拿了很多實證的研究論文做為佐證。但是，衛生機關還是認為減重必定有益健康，還在推動全民減重運動。
健康醫療相關建議，都必須注意「並非所有人都適合同一尺寸」。健康醫療相關原則，也大多依循「過猶不及，適量最好」的定律。太瘦者不適合減重，老人不適合減重，基因肥胖者可能也不適合減重，而我們目前還沒有辦法精確分辨誰的基因有肥胖傾向。
一個錯誤的健康醫療觀念，可能無傷大雅，也可能涉及生死。誤認搖籃可引起以腦出血為特徵的「嬰兒搖晃症候群」，看似無傷大雅，卻讓虐待兒童的真兇逃脫責任，並置受害嬰兒於持續的危險中。誤認疫苗有很多安全疑慮而宣傳不要打疫苗，會讓許多人因為沒有接種疫苗而罹病，甚至死亡。
一個傳統觀念深植人心之後，如果沒有持續教育，很難靠實證馬上加以改變。「發燒有害人體」是這樣，「減重必定有益健康」也是。筆者多年擔任台灣兒科醫學會的副秘書長與秘書長，持續宣導發燒促進免疫功能的觀念，才終於讓一些民眾了解發燒的好處與退燒藥並非絕對必要的觀念。
本書所提都是筆者在行醫過程中，不斷質疑與辯證的私房心得。希望這些可以幫忙可能因為錯誤觀念而受害的人，也希望大家持續地勇於挑戰謬誤的渠道，讓真理之河永遠川流不息。
──謹將此書獻給摯愛的父親李庭芳先生與母親林華真女士，謝謝他們引導我走上追求真理的道路，也祝在天國的他們永遠喜樂。
二〇一四年四月七日
《破解醫療迷思的52張牌》作者自序
感染症&兒科權威李秉穎醫師傳授52張健康王牌，讓您不再被似是而非的觀念誤導，贏得健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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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感冒不能吃冰品？咳嗽不可吃甜食？
Q：運動可加速感冒痊癒？腹瀉須禁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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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記得一點，看醫師的目的不光只是尋求治療，更重要的是找到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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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感冒不需要看醫師？
- Q2＊感冒是因為身體受寒所致？
- Q3＊感冒要多喝水、吊大筒？
- Q4＊鼻涕倒流會引起晚上咳嗽？
- Q5＊含汞疫苗一點都不安全？
- Q6＊千萬別讓寶寶用奶嘴免得嘴型變醜？
- Q7＊母乳哺育持續越久對寶寶越好？
- Q8＊益生菌促進腸胃消化？
- Q9＊多吃維生素有益健康？
- Q10＊減重必能促進身體健康？
【精采試閱】
【聰明推薦】（依姓氏筆畫排序）
- 吳美環 台大醫院兒童醫院院長
- 李慶雲 台大醫院小兒科名譽教授
- 林志玲 財團法人臺北市志玲姐姐慈善基金會董事長
- 林奏延 衛生福利部政務次長、前長庚兒童醫院院長
- 崔麗心 節目主持人
- 黃富源 台灣感染症醫學會前理事長、台灣兒科醫學會前理事長
- 鄭弘儀 名主持人
【作者簡介】
李秉穎
現任 台大醫院小兒部主治醫師、台灣疫苗推動協會理事長、衛生福利部疾病管制署傳染病防治諮詢會預防接種組召集人、台灣感染症醫學會理事兼發言人。
學歷 國立台灣大學臨床醫學研究所博士
醫療專長 兒科學、感染症、 預防接種、肺炎、肝炎、腸胃炎。
榮譽 亞太兒科協會（APPA）「亞洲傑出兒科醫師獎」、《商業週刊》「百大良醫」、台灣兒科醫學會「兒科醫學教育貢獻獎」、「杜聰明博士獎」…等。
【未經授權， 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