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鄧文瑜
星期天的早晨,早早的,我突然清醒。我揉了揉痠澀的眼睛,發現自己昨天晚上忘記拉上窗簾。陽台上掛著一桿衣服,在風裡搖晃。對街口的公寓陽台上的的九重葛開得像火一樣茂盛,大概是近日少雨的緣故。
老家屋頂也種著許多九重葛,母親與父親曾為了是否繼續種植而發生爭吵。母親說,家裡種藤蔓植物,會對家運有不好的影響。念生物系的父親反駁:「什麼年代了,科學一點,好嗎?」
那是場微不足道的吵架,父母親現在都不記得了,只有我在頂樓為九重葛澆水時,偶爾想起差點家裡就沒有九重葛了。
「九重葛喝水就不開花了,妳要給它少喝點。」父親曾說。
「是喔,不過我不喜歡它的花,太豔了。」
父親沒說什麼,我也忘了後來是如何結束那場對話。
此後,每看到九重葛便想起一些往事,切換思緒往返於現在與過去之間,如同九重葛隨晴雨盛開或常綠,自有規律。夏天搬到這座城市的我,假日早晨常忘了拉上窗簾,對街公寓上的九重葛老是撞上半醒半夢的眼睛。
想著老家的九重葛,也讓我想起本月新書《野有蔓草》,描述吃野菜之道,及花蓮人文風情與歷史典故,編輯時與方梓老師來回確認稿件的校字,使我長了許多知識。
記得拿回三校稿子的那天,陽光晴朗,我與方梓老師佇立在國北教大的校園裡,見她指著花圃裡的草,告訴我這株是什麼,而那株又是什麼。隨著她的手指,那些在常人眼裡無異的雜草,開始有了名字。而她閃閃發亮的眼睛充滿感情,目光如蝴蝶,在葉片與葉面間反覆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