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優勢一點一點的喪失
蘭花王國像是
玻璃窗上的蒼蠅
文 王萬邦 攝影 王萬邦
台灣的蘭花在東北開花了,希望大家看到的,不只是蘭花種苗的輸出,若有關單位不加以重視,接著是彼岸高科技組培技術迎頭追擊。北京的植物工廠,更讓我們看到彼岸爭取蘭花產業的企圖與決心,台灣是蘭花王國,卻像是玻璃窗上的蒼蠅,前途一片光明,卻找不到出路!
唐朝元稹有一首詩「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這是從看完台灣蘭業中國大陸東北的蘭花基地之後,深切對台灣蘭花產業的感觸。
台灣的蘭農都屬於中小規模,算的上企業經營的不到10 家,能朝向資本化、機械化、生物技術三方面生產的恐怕僅2、3 家而已。所以,當看到台商在中國大規模的溫室栽培,科學化的生產控制,說明了蘭花產業已經告別了憑藉經驗的小農生產模式,在這樣的市場競爭的衝擊下,預計3 年內,台灣小型蘭農除了守著育種的微薄產值外,連組織培養的市場都將拱手讓
人。資本化的海外台商,憑藉著高資本、高技術、高產能,橫掃國際花卉市場,蘭花王國不再是一個國家,將是一個企業。
取次花叢懶回顧 只有口號的農業政策
過去「一個企業幹掉一個國家」的報導說明了台灣蘭花產業的脆弱,原因在於中小蘭農的結構,今天看到台商也以企業化、資本化的經營方式,再看這些中小蘭農,真的是有「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感慨。所謂見識滄海之廣闊,江河百川又怎奈何?所幸台灣許多深愛蘭花的企業讓蘭花產業企業化,但受限於台灣政府政策的空洞化,繼工業出走後,高經濟價值的農業也開始出走。
對一個有高經濟價值,而且是馬總統一再宣誓要扶植的蘭花產業而言,農委會除了每年補助3,000 萬來辦國際蘭展之外,對於蘭花產業如何對外開拓市場、如何建立行銷通路、如何提高競爭力都沒有政策,去年提出要讓蘭花科技園區成為國際蘭花運籌中心,結果這個科技園區是當時地方政府興建完後早就經營不下去,養了幾年的蚊子之後,只好OT
出去,委託民間經營,一個民間單位有能力扛起這麼重的擔子嗎?當時的農委會主委說,要讓園區成為蘭花運籌中心,問其做法竟回答,「這只是一個虛擬的中心」,這一句話終於讓國人了解到,原來這些都是政府的口號!而且是這麼的露骨。
心想這麼有經濟產值的蘭花,為什麼荷蘭一個企業就能擊倒號稱蘭花王國的台灣,我想重工輕農心態下,取次花叢懶回顧,對於花卉產業政府並未有積極輔導的心態,連行政部門都歸在農委會的農糧署下的花卉科而已。
當然對於外銷數字的每年增加每年總要歌功頌德一番,但細究其原因,由於國際市場不斷擴大,當然整體的外銷數字是呈現增長的,但是如果以目前國際蘭花市場的市占率來看,台灣三年前台灣的市占率已從50%
降到15%,至於育種的優勢,曾誇口兩棵蝴蝶蘭的品種就有一棵來自台灣,目前荷蘭也積極在做組織培養育苗的工作,結合高科技的培養技術,其組培苗已成功輸往歐美其他國家,台灣的品種的市占率也滑落到20%,這個數字很殘酷的告訴我們,台灣確定已經不在是蘭花王國。
所以農政單位除了沉迷於育種的成績外,不再思考新的栽植技術,任由人民自行發展,自行去面對市場,無限制的濫用土地資源,逐漸的地力耗竭,只好再用化學肥料去加工土壤,使得農業成本愈來愈貴。
沒有政策配套又隸屬地方園區功能有限
位於台南的蘭花生物科技園區,目前已經是台灣蘭花產業最大的生產聚落,全區面積 175公頃,計畫分 5 期開發,第 4 期完工驗收,並協調台糖公司完成第 5 期之土地承租,當時園區開發計畫共投入經費新台幣 19.71 億元,目前共有52
家簽約(但實際進駐數字有落差),然而,這個應該屬於國家級蘭花生物科技園區,卻由地方政府管轄,以台南市的財政而言,根本也沒有能力為園區做什麼,連週邊的觀光資源整合都做不到。至於農委會,就每年撥3,000萬給當地的產銷協會辦國際蘭展,頂多外貿協會有補助部份國外買主的機票,這就是農委會的蘭花產業輔導工作!
根據園區進駐廠商的意見(綜合陳述),台灣的蘭花生物科技園區當初在設計時並沒有建置完整的配套措施,整個園區的設計概念就是「建造許多溫室來種蘭花」,政府似乎並不了解園區的意涵,優惠政策除了貸款政策外(中國大陸還免費提供溫室),只不過是把許多蘭農的溫室集中在一起,卻沒有大家最需要的檢驗中心、標準化的倉儲中心,每一個蘭農依舊是單打獨鬥,不是團結作戰。
再者,從園區的區位來看,完全不具備區位的經濟價值,只是找一塊可以種蘭花的地方,由於太過偏遠,距離出口港甚遠,要發展觀光又離市場太遠,這說明了當時成立園區時完全沒有把「銷」的重點放進去思考,加上園區僵化的政策也限制園區的建設,例如想要發展觀光,在園區蓋一個蘭花主題餐廳,也被台南市政府回絕,因為地目是不可以經營餐廳的。
兩岸政府心態不同一個為農民,一個看數字
台灣蘭花生物科技園區雖然在行銷上幾乎沒有太大的功能,但是招牌一掛,倒是吸引了積極要發展蘭花產業的中國大陸官方的注目。對於糧食總量不足、廣大農民結構的中國大陸,農業的改良技術深深受到國家的政策的支持,那天與台灣蘭業執行長許能舜暢談兩岸農業政策時,他說,其實中國大陸並不是真正喜愛蘭花,而是看上它的市場經濟價值,認為蘭花的栽培可以解決廣大農民的生計問題,可以利用蘭花讓農民富起來,提高農民的收益。因此,每一個來台灣的地方省長(領導),幾乎都到台南的蘭花科技園區考察。園區的廠商告訴我們,大陸官方來的次數,都比台灣的中央政府加上地方政府都來的多。對中國大陸而言,廣大的農民生計是地方政府相當重視的執政方針,因此對於台灣高經濟價值的水果、蘭花相當感到興趣,紛紛希望引進到中國大陸生產,不僅在土地上提供相當的優惠(甚至是免費提供),以台灣蘭業公司為例,在2011
年遼寧省長到台灣參訪時,就到達台灣位於台南的蘭花科技園區參觀,立刻承諾給予土地及溫室,於是與遼寧省農業職業技術學校合作,將校方新建成、高規格的溫室無償提供給台灣蘭業公司做蘭花栽培,還提供學校的大三學生做三個月的頂崗實習,達到產業與學校技術交流的目的。
談到大陸的企圖心,台灣蘭葉派網遼寧農業職業技術學院的李榮利廠長表示,中國大陸的心態就是:只要有機會,就要做老大。因此對於蘭花產業也是如此,他們不僅希望能擴大內需市場,現在還開始積極在做種苗的外銷,這對於台灣的蘭業發展來說是一個相當嚴重的警訊,目前台灣的種苗外銷量已經不到全世界市場的20%,再加入中國大陸的投入競爭,台灣種苗的市占率會更低,甚至完全會被取代。為什麼這樣說?李榮利表示,目前中國大陸方面的蘭花產業政策相當清楚,不是要做玩賞的品種,而是要做具有商業價值的品種,台灣雖然可以說是蘭花的育種王國,但是多是小規模的蘭農,經過有性生殖的配種所產生的新品種,只有一株,就是玩賞用的品質,要走向經濟規模(複製種苗)還有很長的一段道路要走,更何況育種(有性)要2
~ 3
年的時間,蘭農有時候為了求快,或是雜交技術不純熟,所產生的新品種是類似遺傳,不是優勢遺傳(前者是將親本的缺點都遺傳下來,優勢遺傳是把好的基因遺傳下來),而且經常會產生變異株,因此成功率大大下降。此外,從北京的植物工廠的建設與心態來做對比,連一個國家首都城市都如此重視農業,並規劃大力吸引廠商進駐,植物工廠的技術也願意對外釋放做技術交流,可是台灣的蘭花生物科技園區,卻沒有政府任何輔導的單位進駐,除了讓業者進駐蓋溫室之外,沒有一個像北京的植物工廠一樣的研發單位,用政府的資源去扛起高成本的研發與技術開發的工作,用國家政策去吸收農業先進國家的技術,甚至有些地區連興建溫室的費用都由國家負擔,這也難怪業者紛紛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