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苔熊:關於「憂鬱症」,吃藥與諮商以外的另一種選擇...

海苔熊:關於「憂鬱症」,吃藥與諮商以外的另一種選擇...

時報出版 2019-12-16 14:03

有沒有吃藥與諮商以外的另一種選擇?

 

程威銓(海苔熊) 科普心理作家

最近遇到兩件事情讓我一直放在心裡。

第一個是,前幾天和一個同樣為憂鬱症困擾多年的朋友Y聊天,她本身也是心理系一路念上來、母親也有憂鬱症。她自己曾吃過一陣子的藥,但實在忍受不了藥物的副作用;考慮選擇諮商,但又怕遇到同行(敝圈很小),就這麼樣靠著自己的力量,不好也不壞的與憂鬱症共處了十幾個年頭。

第二個是,前陣子我回學校見督導,那時候我的督導問我一個有趣的問題:「人類心靈的疾病和困擾並不是在藥物和諮商發明之後才出現的,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想過,在醫學開始發展之前,人類都是怎麼面對他們內心的痛苦?會不會每個人本身,就有一些因應這些痛苦的能力?」

這兩件事情一直放在我心中慢慢發酵, 加上最近遇到一些因為經濟或者是家庭等等其他因素,而無法前來接受諮商或者看診的個案,更讓我去思考一件事情:憂鬱症是一種疾病沒錯,並不是靠「想開一點」就會好的。但是,會不會吃藥和諮商只是其中的兩種選擇?會不會在個案自己的身上,就有治好這個疾病的答案?如果有的話,那會是什麼?

(圖片來源:https://pixabay.com

圖說:吃藥和諮商只是其中的兩種選擇,憂鬱症患者如何找到出口?

 

懷抱著這個疑問,我繼續我的實習、接我的個案,然後我慢慢發現,有些時候個案的確在諮商師或者是朋友的支持之下,慢慢找到自己的出路。有些人會在情緒抒發之後,開始規畫去旅行、有些人會培養起記錄情緒和寫日記的習慣、有些人會熬夜追劇(書裡面有提到可能會產生「副作用」)、有些人會離開一段讓他有壓力的關係或工作(當然難度也很高)。無論他們做了什麼,其實都是在做一些「生活上的改變」,可能是行為的改變、或者是看待事情方式的改變、甚至只是「接受自己現在就是病了」這種改變。當他們開始做「改變」之後,其中有些個案,症狀就開始慢慢減輕了,服藥量也隨著療程慢慢減少。

那麼,有可能在個案還沒有來見我們之前,甚至是他因為種種限制沒有辦法來就醫、尋求諮商之前,就可以有系統地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痊癒方法囉?當我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就收到時報出版寄來的這本書稿。老實說,剛收到這個稿子,我心想,憂鬱症患者寫的書這麼多本,這本到底有什麼厲害的地方呢?

仔細一看才發現,他真的是從病患的角度出發,像是神農氏嘗百草一樣,整理了各種可能可以用的方法,不愧是憂鬱症病患啊(p.s. 我聽過很多個案也都是這樣,會上網查各種方法,非常想讓自己「趕快」好轉)!除此之外,他還收集了各種資料佐證, 所以這本書我覺得非常值得推薦給暫時不想吃藥或者是接受治療的人,一種靠自己的入門方案。

對我來說,科學研究和心理治療是兩個非常不一樣的領域;前者強調的是一種治療方法,或者是一顆藥物「平均來說」對於個案有何種效果,但往往忽略了一件事情—每個個案都是不一樣的,有他們的世界、有他們的生活、有他們的

壓力和困境,也因為每一個人都非常不同,所以後者才會針對不一樣的個案,採用不同的介入和協助方式。然而,治療師和個案的契合程度也是一個問題,找到自己的治療師,通常也需要花一些時間和金錢。基於前面種種原因,我覺得這本書可以是另外一種選擇,這並不是說你要按照作者書上面所標示的星等,來決定自己要採用哪一種方法來走讓自己好過一點,而是你可以參考他的方式、看看你想要達成的目標,在嘗試任何一種方法的時候,評估一下自己的感受如何。

我們這行有一句話說:「個案是自己問題的專家。」面對你的疾病,我想沒有任何人比你更清楚身體的狀況,如果你已經厭倦了過往的治療模式,或許可以嘗試看看書裡面提到的各種方式,讓憂鬱症和你自己,都可以被放在生命裡最安適的位置。

 

YouTube

心理健康影響度調查中,唯一獲得正向評價的社群網站

對年輕人心理健康的影響方面,Y o u t u b e 獲選為最佳網站,尤其在減輕不安、憂鬱和孤獨感部分獲得很高的評價,最大缺點似乎是容易造成睡眠不足。

比起推特、臉書、IG之類,Youtube 與別人產生的關連性微乎其微,只有發布者與觀眾之間的關係,唯獨評論欄有與人溝通的機制,大多數的評論常興風作浪造成混亂,若是用智慧型手機,除非滑到非常下方,否則是看不到評論欄,所以不會在無意間看到多餘的資訊。我在想這會不會也是Youtube 獲得正向評價的原因之一。

看其他社群網站「晒現充」(譯者注:「現充」為日文「現實生活充實」的網路略語。)

所引發的反感,會自動累積在心裡。而Youtube 大多是真實呈現的影片,有別於強調現充的臉書與登載大量美照的IG,Youtube 算是比較沒有矯飾造作的感覺。當然,不能否認有些可能是經過刻意演出的自然感。

看Youtube 或許感覺就像看朋友的家庭影片一樣,所以在憂鬱狀態下觀看也不太會難受,我也常心不在焉地看著看著,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笑了起來。

 

推薦的Youtuber

.HIKAKIN

「蹦蹦,Hello Youtube」是他令人耳熟能詳的開場白,展現出這位網紅的個性,就算在容易受傷的敏感時期觀看也完全沒問題。他也在電視上曝光,即便平常不看Youtube 的人,知道他的也不在少數,可以說是名符其實日本最有名的Youtuber 吧。

他說話總留心絕對不引發負評,因此所發布的影片無論好壞都算妥當。雖然細節會有變化,不過就像長壽動畫《海螺小姐》一般,每次都提供類似的進展和笑梗,所以可以放心觀看。

 

.兄者弟者

他們的特色是從來不露臉,以富磁性的低嗓音帶你同樂於遊戲之中,由於從不口出惡言,所以也可以看得很放心。

影片氣氛就像和朋友一起玩電動一樣,令人非常輕鬆。雖說是遊戲實況轉播,卻不是來函照登般直接播放,而是經過完整編輯,一段影片三十分鐘左右,看起來不會覺得冗長疲累。

只不過大多是介紹FPS(First-person shooter,第一人稱射擊遊戲)領域的遊戲實況,不少遊戲場景屬於怪誕恐怖風格,可能不適合膽小的人。如果有特別恐怖的場景出現,他們在影片開頭會先加註警語,我覺得這部份很貼心。

另外,他們在Youtube 上還有做音頻,也備受矚目,有魅力的低嗓音真的很療癒。

 

.SUSHI RAMEN 【RIKU】(壽司拉麵RIKU)

他們高中三年全奉獻給Youtube,並在剛升上大學時趁機做起徹頭徹尾的傻事

(↑這是稱讚)。他們與其他Youtuber 不同,特色在於他們做的蠢事的內容並不低俗。比如下列這類影片:

.將加熱至攝氏一千五百度的鹽倒入西瓜裡面會怎樣?

.嘗試用炸彈炸蝦。

.試試看被五十萬伏特的閃電擊中。

.用大量寶特瓶火箭飛上天。

諸如此類,他們做的事都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和金錢來做準備。你不覺得光看標題就很好玩,而想一看究竟嗎?(笑)連我現在寫著都忍不住咧嘴輕笑,因為想起一些有趣片段。

感覺像是「暑假作業自由研究的超級進階版」吧,我總為他們那股令人佩服的傻勁和超乎想像的結果感到驚艷。我一爆笑,抑鬱的心情瞬間一掃而空,所以情緒低落的時候常常看他們的影片。

可能有人會以為頻道名稱為「壽司拉麵」,內容大多會和美食有關,但其實幾乎沒有美食出現喔(笑)。

 

讓人在最接近現實的世界中,逃避現實

動畫或漫畫的特性是太不真實,而且會讓人沉迷,然而Youtube 不僅比較接近現實,內容也短,三十分鐘已經算長的影片了,大部分是十分鐘或十五分鐘,對陷於憂鬱狀態的我可說是恰到好處的長度。

這些影片雖非現實,卻也不致於太過非現實,可輕快地遊走於不同世界。

在虛幻世界不會感到痛苦反而很快樂,不過要將自己拉回現實,可就超級痛苦。

反覆療癒後又受傷害,結果重返原點。不,拉回現實的衝擊應該更大,結局恐怕是負面的。總之,我個人感覺Youtube 的影片有益於精神平衡,至今仍幾乎天天看。

 

別人的成功,或許只是「碰巧」

大前提是根本不可能拿別人和自己比較,原因在於你只能以對方少量的資訊來判斷,所以造成高估或貶低對方的可能性很大。

我舉自身為例,很慶幸有人對我說「你好有才華,就算罹患憂鬱症也能以個人身分這麼活躍」,不過那是因為對方只看見「現在的我」才會這麼說。

身為部落客,單就「文章」來看,我不能說特別有才華,在學生時代國語成績只拿「二或三」,不算拿手。被問到「當作家的心情如何」時,我就像彆扭的學生般想老實說「哎呀,雖然自己很懶,但因為截稿日快到不寫不行,老覺得很焦急」。

先不提這個。我在網路上心理健康類的部落客中,算小有名氣,自己分析原因有以下四點:

  • 症狀比較早穩定。
  • 剛開始經營的時候,沒有競爭對手。
  • 有知名部落客誇我有趣,於是聲名遠播。
  • 長期持續經營。

 

1∼3說穿了是運氣好,可是要能把握那份運氣,我認為實際上應該靠的是4。我知道有幾個和我同時期開始做部落格的心理健康系部落客,現在幾乎都已經銷聲匿跡了。

這個情形不限於心理健康類,懷著「部落格好像能賺錢」這種投機的想法而開始經營的人,在幾個月內就會敗退。我因為喜歡發文,所以在不賺錢的時期也得以繼續堅持下來。

一般人不知道這樣的背景,只著眼於(看似)比自己優秀的部分,每個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在努力,然而時勢所趨或恰巧運氣好之類的事,則是說來就來。相反地,我也知道有些人付出比別人數十倍、數百倍的努力,結果卻不如預期。坊間有許多關於「商場上的成功祕訣」的書籍,可惜幾乎都只是曇花一現,這是因為那位作者,正巧在那個時代,加上「碰巧」順利,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恐怕大多數的人都是這樣子,沒錯是碰巧,就是碰巧。

不過有一點不能忘記,那就是不能因為碰巧就隨便應付了事,仍要重複進行假設與驗證,並比別人採取更多的行動,就像是「百發總有一中」的策略。

總而言之,我們和別人比較時,幾乎都看不見重點部分。能比較的本來就只有可以用數值測量的部分,像是「誰的身高比較高?」「誰的體重比較重?」。

比較「誰的水準比較高?」如同問「哪個男人比較溫柔?」一樣,答案誰也說不準。

舉例來說,假設你是業務員,上個月營業額四十五萬日圓,這是相當不錯的成果,著實有進步。午休時間在吃午飯的時候,你聽到有人說「A那個傢伙上個月好像賣了五十萬日圓哦,真厲害∼」。

你覺得不甘心,決心要超過A,而將這個月有目標設定在六十萬日圓。乍看之下,這彷彿是個正向積極的動機,可在我看來,這動機很不健康。首先,自己明明已經業蹟不錯,卻因為發現對手而燃起鬥志,就忘了自己進步的成果。人有受讚美的需求,一旦未獲誇讚就會若有所失。大家同樣都希望有人稱讚自己,卻誰也沒想要稱讚自己,因此請不吝誇讚自己。

而且,「我要超越A!」這個看似健康的動機,以心理健康的角度來看則不妥。那麼,試想屆時落敗的情形吧。毫無疑問,應該會沮喪吧。罹患憂鬱症的人有強烈的被害妄想,所以說不定有人會認為「別人會認為我怎麼這麼沒用吧」。

我先插個話,結果不順利和你自身的價值沒有任何關係,最好先練習不要將這兩者畫上等號。應徵時收到未錄取通知的原因在於對方判斷你不適合他們公司,沒道理聯想成你這個人實力差。

接著,我們來想想營業額贏過A的情形吧。自己獲勝後或許擁有優越感,並感到些許罪惡感的同時,可能也以為自己是比A優秀的人。可是,那份自尊心究竟從何而來呢?對,是藉由贏過A而得到的自尊心。這種想法非常危險,今後如果「不能繼續贏過」新出現的對手「B、C、D、E、F......」,你的自信就會蕩然無存。這種「附帶條件的自尊心」將逼迫你自己一旦勝過A之後,就進入與新對手B的競爭中,以此類推。

「如果輸給B的話,就倒退變回以前那個遜咖的自己了,因此我絕對不能輸、絕對不能輸!」,但我們可不是背負國家盛名在競賽的日本國家代表隊選手,就算輸了也沒任何責任(代表隊選手也沒責任啦〈笑〉)。對自己過度施壓,會造成「輸掉就完了」的局面。可能有人個性適合讓壓力成為助力的方式,不過我認為這種思維方式對曾有心理疾病的人過於苛刻。現在我在家裡工作,感覺「今天工作表現很好」都不是處於焦躁的時候,而是在放鬆的狀態下。

為了保持放鬆的狀態,我一向不與別人比較。你有你的價值,我有我的價值。

 

本文節錄:【我們都有小憂鬱:運用療鬱象限圖的33種情緒解方,化解莫名的疲憊和心情鬱悶】一書/時報出版

 

作者/Hossy(ほっしー)

部落格「心理駭客」(mental hack)格主,超愛心理學及心理分析、改善。進入IT產業半年後因為罹患憂鬱症(目前已在穩定期)休養後,最終選擇離職,在推特等收集資料並深入了解病識時,發現「沒有由憂鬱症患者的經驗談出發,讓大家能簡單易讀的網站」,於是開始以經營部落格來謀生,最高曾創下單月瀏覽人次高達四十萬 的記錄。目前過著博覽群書的生活,雖然也會去散步,但基本上是繭居。透過運用部落格與社群軟體,從憂鬱症患者的觀點發聲,介紹新時代的工作及生活方式。

部落格:hr-diary.com
Twitter:@HossyMentalHack

譯者/郭菀琪

東吳大學日本文化研究所碩士,日本埼玉大學地域文化研究科日本語學碩士。曾任職於電視及雜誌媒體、科技公司、法律事務所擔任翻譯及口譯工作。譯有《邏輯思考的技術》、《給設計以靈魂》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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