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伊朗指控間諜罪的華裔學者王夕越（右）獲釋。（圖／翻攝自Getty Images）
作者／程富陽
近期半年來，正當美國川普總統對他中東的死對頭 —「伊朗」，連連施出各種殺手鐧的制裁。包括，成立對伊朗實施統一制裁的「有意願國家聯盟」；考慮增派近萬兵力蒞荷姆茲海峽，以防備伊朗對伊拉克政府運送武器，協助其對付反政府的民眾；針對輸出「致命武器」到葉門的「伊朗網路」及「伊朗航空」實施制裁手段。而伊朗則反擊稱，這些都是美國為了掩飾無法達成「伊朗核協議」（JCPOA）所作的不義之舉。這種各說各話的「針鋒相對」，都讓「美伊關係」更凸顯幾分「逢山亂石凝無路」的氛圍。
但就在這一連串的「膠著對峙」之際，卻突然冒出一齣天外飛來的「美伊換俘」戲碼來。被伊朗以間碟罪囚禁3年的美籍華裔學者王夕越，竟一夕獲釋，而遭美國以違反制裁令囚禁的伊朗教授蘇萊馬尼，亦重獲自由。這讓不但慣於在談判中講「狠話」的美國川普總統，在他個人Twitter上宣示，對此次「美伊換囚」順利感到滿意；連伊朗也放軟態度回應，對這種美伊雙方正面的行動「樂觀其成」。一時之間，國際間對「美伊關係」出現了一絲「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冀望。
然而，你只要窺視一下「美伊」近日雙方各自的行動，你必然發現上述那種「煙花一現」的燦爛，其實只是一瞬間氣候驟變的「乍暖還寒」，未必是「化干戈為玉帛」的趨勢徵兆。這種即興式的「互利交易」，就如同川普所言，只要有好處，他並不介意與伊朗來一場「銀貨兩訖」的短期買賣。
因此，這場「美伊換囚事件」，到底是柳暗花明，還是另有蹊蹺？到底是兩情相悅，還是情不由衷？我們且不妨梳理一下情勢，再下定論。
就美國川普而言，姑且不論在國內正遭受民主黨「彈劾」的壓力，對外亦面臨「美中貿易大戰」方酣之際；而昔日他口中的「麻吉」北韓金正恩，亦屢屢用飛彈發射，來回覆他倆的「堅定情誼」；連他最忠實的同盟夥伴 — 日本。不但在今年6月份，由安倍晉三進行了40年來第一位訪問伊朗的日本首相，更在上週（20日）讓伊朗總統魯哈尼，首次於20年來第一次造訪了日本，實現兩國友好的「國事訪問」；且明確宣佈決定不參加美國倡議制裁伊朗的「意願聯盟」，來向伊朗示好。這一切，都讓美國存有「點滴在心頭」的警惕。
而就伊朗現況，不但因美國的經濟制裁，使國內經濟陷入危機，也讓他與世界的經貿接軌陷入困境；而自今年10月以來的國內群眾示威，已逾千人以上傷亡，這個內外交迫的窘況，更需要有外部的「緩和」，來緩衝內部的「釋壓」。而「美伊換囚」正好就在雙方各有所求，各有所需的節骨眼上，成了一樁「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外交買賣。
但這種「即興式」的議價買賣，並不能過度解釋成「美伊關係」的緩解，反而襯托出雙方只能在各自對峙形成壓力時，暫時都需各自打一針「止痛劑」，來舒緩彼此的「痛楚」而已。顯然川普上任2年多來，企圖強行壓制伊朗的戰略目的，並沒有達成。他只好退一步運用他一貫在商場那套「強勢、談判、妥協、達標」四部曲，用耐心來經營這場「持久戰役」了。
伊朗則顯然洞悉老美背藏的伎倆，因此，他一面抵住壓力，持續支援葉門反政府的「胡塞組織」（Houthis），一面更擴大對伊拉克什葉派政府壓制國內反抗群眾的金援，且大力支持敘利亞阿賽德的政府軍，及對黎巴嫩「真主黨」與以色列境內「加薩走廊」的哈瑪斯，提供武器。不但形成中東地區什葉派的「扇彎防線」，對外更頻頻對中、俄、日示好，強化與三方的合作關係，讓美國形成「投鼠忌器」的地緣戰略態勢。
看來，「美伊關係」絕對是2020年的國際重頭「大戲」。目前的前戲，還只在猶若中國式《琵琶行》中那「水泉冷澀絃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的曲目而已。接下來，到底是接演「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鎗鳴。」的衝突，還是「移船相近邀相見，添酒回燈重開宴。」的復合，因變化難測，恐怕大家還得睜著眼睛繼續看下去，美伊關係究竟是柳暗花明？還是另有蹊蹺？
作者簡介
程富陽，退役上校，先後畢業於政戰學校、約旦民間「穆塔爾大學軍事教育研究所」、中華民國「國防大學國際戰略研究所 」，及約旦皇家軍事陸、戰院。曾任國防大學共教中心主任，目前仍於該中心任教。著有《現代戰爭軍事新聞趨勢》、《從非傳統安全看兩岸安全戰略的演變與展望》、《中東情勢暨國防安全專書》，及《富陽隨筆第一～三冊》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