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殘的第一步兵聯隊軍官
1913-1914年太魯閣事件中,第一步兵聯隊軍官對反抗的原住民部落首領執行公開斬首,並自行拍攝記錄留存,出版成冊作為勝利的炫耀。日軍習慣用公開斬首的方式處決敵軍戰俘,甚至到了二戰,日軍仍將美國飛行員戰俘以及英美戰俘營中反抗的份子,公開斬首處決留下影像記錄,在西方人眼中留下了日軍是殘忍野蠻部隊的印象。本照片由於過於殘忍,在血腥部分使用馬賽克處理,以符合線上照片發表的規定。(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作者/徐宗懋圖文館
1913-1914日軍鎮壓太魯閣族人,由南北兩路夾攻起義部落,其中擔任主攻的是由北線推進的步兵第一聯隊,一路凶殘的燒殺,甚至還自行拍攝血腥的照片出版成冊,作為向世人炫耀的燒殺記錄,在人類攝影史上也是極為罕見。因此無論就第一步兵聯隊本身的影像記錄以及其自行拍攝的凶殘燒殺畫面,都成為臺灣史研究的重要課題。
凶惡的軍官
此為上一張照片的截圖,可以看出執行斬首的日軍軍官年紀較長,面露兇相,由他們示範凶殘的殺人行為,帶動整個部隊的殺戮風格。(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殺戮行動中的人性溫良
站在左邊的年輕日軍士兵,畏縮在後面,害怕地看著他們的長官在眾目睽睽下動手殺人,最左邊的一位甚至雙手掩臉,一付害怕的模樣。雖是缺乏經驗,也反映人的本性中溫良的一面。(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殺盡所有反抗者
上圖的截面,這個畫面實際上是整個日本殖民統治臺灣的縮影,用絕對優勢的武力滅絕所有反抗的臺灣人,再用奴化教育讓他們放棄自己的尊嚴,成為卑躬屈膝、歌頌殖民統治的奴才。(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神情憂鬱的原住民婦女
第一步兵聯隊在記錄本身的戰爭暴行時,也拍攝了許多原住民的照片,其中頗有可觀者,這幅日軍鎮壓途中拍攝的原住民婦女照片,顯示原住民憂鬱的神情。(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日本殖民臺灣以後,留守臺灣的為臺灣守備軍,兵力逐漸減少,到了20世紀初以後,基本上主力部隊包含駐守台北的第一步兵聯隊,以及駐守台南的第二步兵聯隊。後者的官舍和軍營即為今天成功大學光復校區,近年曾定為古蹟並且重修,至於第一步兵聯隊營區則為今天的中正紀念堂現址,光復後因為營區的軍事設備特性,成為陸軍總司令部、聯勤總司令部與憲兵司令部的用地,後因在市中區佔地面積過大,不符合經濟效益,原擬拆除改為商業用地,後來為了興建中正紀念堂,成為今天的情況。
儘管在文獻上,原日軍步兵第一聯隊位於中正紀念堂的原址,但營區的建築風格和細節目前並沒有留下影像記錄,偶爾第一步兵聯隊官兵在寫真館留下的個人紀念照被尋獲,就被文史界視為珍寶,並被國家文史單位典藏。網上現有的照片有幾張步兵第一聯隊演習的紀念明信片,但模糊不清,文獻記錄性不足。
三年前,徐宗懋圖文館在日本文物市場購得一本大正十五年(1926)一位第一步兵聯隊軍官的退伍紀念相冊,內容詳細記錄了第一步兵聯隊的官舍、營區、聯隊閱兵式、野戰演習以及1925年第一步兵聯隊擔任來訪的日本雍仁太子護衛隊的完整清晰的畫面。由於是原版照片,畫質極為清晰,是目前所見最完整清楚的第一步兵聯隊歷史影像。
第一步兵聯隊接受檢閱
1925年,第一步兵聯隊在總督府前接受來訪的雍仁太子的檢閱。事實上第一步兵聯隊的兵營就在總督府的正對面,實際上扮演著總督的護衛隊以及臺北衛戍部隊。由於島外並沒有直接的軍事威脅,而這支部隊又是臺灣守備軍中武器最精良、戰鬥力最強的,所以一旦出現英勇的原住民抗暴事件,這支部隊立刻成為臺灣史上最凶殘的殺戮部隊。 (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威風八面的雍仁太子禮車
1925年,由第一步兵聯隊擔任雍仁太子的護衛隊,駕駛禮車穿過臺北市區榮町,威風八面。坐在後座的雍仁太子讓旁邊歡迎的步隊官兵回禮。雍仁太子出生於1902年,是大正天皇和貞明皇后的二皇子,也是裕仁太子的弟弟。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後留學英國,1938年以陸軍少將任華南派遣軍參謀,參與對華侵略戰爭。1940年,又以昭和天王的弟弟秩父宮閣下的名義,負責將日軍從菲律賓、新加坡、馬來亞、荷屬印度尼西亞占領掠奪的財寶運回日本。日本戰敗後,雍仁親王未被列為戰犯,逝世於1953年。1925年,雍仁訪問臺灣時只有23歲。(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雍仁太子禮車抵達總督府
雍仁太子的禮車以及護衛車隊抵達臺灣總督府。日本皇室成員經常訪問臺灣,天皇直系的太子由於在天皇的繼承上排在最前面,屬於最高位階,因此總督府以最高的規格安排接待工作。(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雍仁太子禮車駛出第一步兵聯隊營區
雍仁太子由第一步兵聯隊安排禮車和護衛車隊,由第一步兵聯隊營區駛出。由於第一步兵聯隊是臺灣守備軍的精銳部隊,也是雍仁太子巡視的對象。(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臺北車站前的歡迎牌樓
臺北車站前豎起歡迎雍仁太子來訪的牌樓,臺北車站經常作為歡迎儀式的起點以及禮車的出巡出發地。日本皇室成員來訪以及第一步兵聯隊鎮壓原住民反抗後,在臺北舉行的凱旋儀式都在這裡舉行。此處離第一步兵聯隊的營區距離很近,通常凱旋式結束後就直接回防駐地。(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雍仁太子參觀公賣局
雍仁太子(最前方步行者)參觀公賣局後走出來。公賣局涉及日本殖民統治的經濟運作,也是日本經濟上控制臺灣的一環,有關菸草的公賣也被視為殖民政策的重心之一。 (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日本步兵聯隊的編制相當於一個旅,兵員在4000人左右。第一步兵聯隊由於守衛臺灣首府台北,位址接近權力中心的總督府,同時也擔任總督以及各級首長的警衛工作。可以想像,官兵的訓練是最嚴格的,武器的配備也是最精良的,這個營區還駐守了山砲隊。為何在台北市中區需要部署山砲隊呢?從當時的歷史條件來說,可以斷言主要就是用來鎮壓山區原住民武裝起義事件。
殺戮部隊指揮官濱島高義
1925年第一步兵聯隊指揮官濱島高義大佐,由於是第一步兵聯隊的私人相冊,非常罕見地留下部隊最高司令官的相片,也就是在這段時間,第一步兵聯隊指揮官執行了對反抗原住民部落凶殘的殺戮行動。(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臺灣軍司令官菅野尚一的罕見照片
1925年臺灣軍司令官菅野尚一(右)及參謀長渡邊金藏。由於是第一步兵聯隊的私人相冊,極為罕見地留下了當時臺灣軍司令官的清晰照片。由於雍仁太子來訪所以臺灣守備軍所有的高級軍官,包括司令到聯隊長都出來迎接。菅野尚一1891年畢業於陸軍士官學校步兵科,參與了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一路晉升,1915年任陸軍少將,後升為第二十師團中將師團長,1924年任臺灣軍司令官。此為菅野尚一擔任臺灣軍司令官的唯一照片。 (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第一步兵聯隊軍旗
第一步兵聯隊軍旗。每一個聯隊都有本身的軍旗,這幅軍旗是放置於第一步兵聯隊司令部,相冊的主人拍下照片作為留念。(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第一步兵聯隊營區大門
第一步兵聯隊營區的大門,這批建築群在光復後仍作為軍事單位的辦公室,後因位於市中區,在都市計畫更新中原擬拆除作為商業大樓建地,後來作為中正紀念堂興建的用地。這批照片是目前第一步兵聯隊營區建築的完整記錄,也是目前發掘的唯一歷史影像。(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營區完整建築模型
第一步兵聯隊營區的建築模型。這批資料就文獻價值而言十分珍貴,因為它完整地重現了第一步兵聯隊所有建築群的主體和所有細節,包括司令部、高級軍官住所以及一般士兵的營區,一覽無遺。(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兵舍
第一步兵聯隊兵舍,通常軍營的宿舍都是採取上下床鋪的大通鋪格局。第一步兵聯隊建築群包含多項建築,相冊主人特別拍攝了這棟建築,可以合理的推測是他派駐臺灣第一步兵聯隊時所使用的兵舍,所以拍攝下來作為個人留念。(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兵舍背面
第一步兵聯隊兵舍背面,建築群裡除了指揮所和官兵的營區之外,最重要的是輕重武器放置的地點,這個部分在模型裡面並沒有展示出來,卻是營區的重要設施。(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高級軍官會所
第一步兵聯隊高級軍官會所,週邊的草木較為茂密,位置較為隱密獨立,甚至有一些休閒的氣息,形同高級軍官俱樂部的設施。(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新公園草地準備操槍表演
1925年,第一步兵聯隊列隊在新公園總督府博物館前草地上歡迎雍仁親王的到訪,所有高級軍官均穿起禮服禮帽,後方的士兵身穿防護,手持木槍,準備作操槍表演。由於臺北並沒有大型的廣場,新公園草地經常被用作為大型集會的場所。(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必須說明的是,日軍的嚴格不僅是針對敵人,也適用於同袍和本國同胞,凡稍有不順,即肆意打罵屈辱,對待敵人更是殘酷無情。1913-1914年的太魯閣事件以及1930年的霧社事件,均為重大的武裝抗暴事件,總督府都將第一步兵聯隊當成血腥鎮壓的主力部隊,他們沿途對原住民山莊無情燒殺,片甲不留。
在太魯閣事件中,第一步兵聯隊甚至將殺戮燒莊的事件拍攝下來,以殺人凌虐為樂,洋洋得意地編入寫真帖。霧社事件時隔15年後,第一步兵聯隊在宣傳上比較克制,留下的殺戮照片較少,但文獻上的記載依然血腥斑斑。
其實在日本統治臺灣的前40年中,大日本帝國統治的臺灣並沒有面臨外敵的威脅,日本守備軍的主要軍事任務就是全力鎮壓臺灣內部的武裝反抗,霧社事件之前一連串軍事的血腥鎮壓,均為總督府暴力統治的產物。
毫無疑問,第一步兵聯隊是臺灣最凶殘的殺戮部隊,雙手沾滿了臺灣人民的鮮血,它在臺灣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以強大的軍事武力凶殘地滅絕任何的反抗者,直到每一個臺灣人都屈服為止。其指揮官、屠殺性的作戰計畫等卻從來沒有被認真的研究和追究過,而這個領域的空白仍有待於年輕一代有歷史正義感的臺灣人來執行。
野戰訓練
第一步兵聯隊野戰訓練,通常地點在臺北的近郊,此一階段的最大假想敵則是反抗平凡的原住民部落。(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對付原住民反抗部落的日軍重機槍
第一步兵聯隊野戰訓練,站在軍旗左邊的應為指揮官濱島高義,架在草地上的是日軍三年式重機槍,口徑為92式7.7mm子彈。儘管是日軍開發92式重機槍之前的配備重兵器,但用這種強大火力的重兵器對付使用土槍和弓箭的原住民反抗部落,仍造成極大的殺傷力,幾乎瞬間可以擊斃整個反抗村落。(圖/徐宗懋圖文館提供)
一般研究日據時代影像文獻的來源有四:一是總督府出版的臺灣寫真帖,以及民間大量的明信片,以上兩者均屬於宣傳的印刷品。二是半官方單位出版的原版照片集「臺灣寫真大觀」,性質也屬於旅遊紀念品,雖是美化,但仍有建築和自然景觀的文獻價值。三,臺灣民間寫真館以及個人攝影家拍攝的肖像照、家庭照以及社會風貌。四,日本軍官留下的私人相冊,內容是最自然真實的記錄,基本上不在官方的尺度管理之下,數量也最少。
目前臺灣學術界研究絕大部份屬於第一項,數量最多,但因屬於官方的宣傳品以及旅遊紀念品,實際上也是最膚淺的,完全沒有涉及到社會真相面的影像記錄。至於民間研究有許多是屬於第三項,質量比較高,反映民間生活比較樸實的一面,但不可能有太尖銳的內容。唯獨第四項是最稀有、最難尋得,卻留下了最真實的歷史。
至於這一本第一步兵聯隊軍官的私人相片,由於拍攝有相當的專業性,有些畫面只有官方的攝影師才有可能取得那樣的取角位置,所以合理的推測,應該是與日本官方合作最密切的遠藤寫真館所拍攝的,其後續值得更多歷史影像愛好者的追蹤與研究。
最後,2017年12月民進黨政府公布的轉型正義條例,是以1945年8月15日臺灣光復以後開始計算,換言之,日據臺灣日軍在人類史上罕見的凶殘殺戮行動,甚至涉及原住民民族滅絕的駭人事件,包括事件的策畫者、發動者以及執行者等多方面的資料,全部被刻意地忽略,自然也沒有任何執行臺灣歷史正義的政策。
數位上色:陳怡靜、徐丹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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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徐宗懋圖文館負責人徐宗懋先生從事記者二十年,近年極力耕耘世界近代歷史影像,推動中華民族精神教育和文化研究工作。過去曾在前線採訪過以巴衝突、美國轟炸利比亞、薩爾瓦多內戰、尼加拉瓜內戰等。目前是新世語文化有限公司負責人,出版品以徐宗懋圖文館(臺灣)、秦風老照片館(中國大陸)為品牌。收藏珍貴歷史事件老照片,推廣老照片為近代歷史第一手材料的重要性,倡議新的歷史影像革命,堅持藉由歷史原件的搜集,呈現給讀者最高畫質的視覺知識饗宴,並透過對歷史的敬畏,與品質的追求,加上對工作無限的熱愛,以堅定的步伐,在歷史圖像的出版上,走出一條精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