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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自己的光
專訪禪學修行者 瑪莎德千汪嫫
這一期專訪的對象瑪莎，在她《無方浪遊》書裡談到，「我們需要研究自己的迷惑，然後找到去除這些迷惑的工具。我們學習禪定，來開啓治療之路。這一路上會學到許多方法，看到自己不再自私並學會關懷。希望我們能瞭解自己的敵人，其實只是紛飛的念頭和覺受，瞭解它們如何吞蝕及欺騙我們，然後學會檢驗和戰勝它。」
是的，我們都迷惑了，當我們忽略內心的聲音太久，當我們長期活在別人的期待，當我們搞不清楚，哪個聲音來自別人，哪個聲音才是來自心裡，我們當然迷惑，當然失去方向，當然失去力量。佛陀留給門徒最後的一句遺言「做自己的光（Be a light unto yourself）。」他說「做」自己的光，而不是「成為」自己的光（Become a light unto yourself）。Be 跟Become 的意思失之毫釐，差之千里。一個是既定，一個是未定。依照佛陀的說法，那道光，已經在我們身上；我們就是那盞光。
為了要清楚看到內在已經具備的光，我們必須安靜下來花些時間好好細細聆聽。剛開始靜下來的時候，我們會看到阻礙在光前面的屏障，聽到許多吵雜的聲音，於是，我們開始靜靜分辨，慢慢沉澱，檢視哪些是自己內心真實的聲音，哪些是為了迎合別人或迎合社會期待而發出來的。當然，符合別人期待是為了贏得別人的愛、讚賞、被認同，這是人類生存首要的內在需求，沒有問題。但是當我們成長，不再只是滿足於這樣的框架時，就會開始詢問自己有關「生命的價值」，跟「我是誰」這樣的大哉問。
安靜、靜心、禪定可以幫助我們聽到、看到、感受到內心那道光想實踐的方向。對我來說，光就是博愛、仁慈、友善、慈悲的代名詞。就像瑪莎在訪問中所提到的，修行是興趣，是她連結內心本質的方式。我們也提到工作，我馬上體會到，工作其實是我們人跟人，光與光之間彼此連結的形式。我很高興這次訪談，更清楚聊到修行跟工作之間密不可分的關聯性。
看到自己獨特的光彩、天賦、才華，透過工作將它展現出來，然後再將賺取的酬勞用在我們所愛、所關心的人身上。。雖然《魅麗》大多數的讀者都不是出家修行人，但透過跟瑪莎的對談，相信我們都能更有自信地，看見自己已經在用不同的方式發掘自己的光彩，只是時而微弱、時而普照。
———Q&A———
賴佩霞：你成長在大多數是基督徒、天主教徒的美國，說說你看到的基督教和佛教之間的差別好嗎？
瑪莎：我成長猶太家庭，沒有基督教的背景，因此我對基督教、天主教的教會不太熟悉，也沒特別去過復活節或聖誕節，不過我倒是挺喜歡這兩個節慶！小時候，曾因為看了奧黛麗赫本主演的電影《修女傳》，迷上天主教和修女。我在費城長大，在那裡，種族劃分得很清楚，而我的同學大多是猶太人和黑人，那時黑人歧視事件不斷，有很多衝突存在。尤其在二次大戰之後，不同族群之間充滿敵意，我在很年經的時候就清楚看見種族歧視是怎麼發生，又帶來什麼傷害。
這樣的成長背景對我有很大的影響，在我眼中看來這一切很不可思議，就像是回到性別歧視的年代一樣，為什麼我們會用性別、種族、宗教來評斷一個人？這對任何個人來說都是很大的傷害。六〇年代早期，黑人並沒有投票權，一直到一九六四年左右，才擁有這個權利。當時雖然大家看似住在同一個區域，但卻因為種族隔離的關係而彼此不相往來，我念的是公立學校，在教室裡也存在著種族隔離的氛圍，這一切令我震驚。美國社會裡，有很多矛盾和階級鬥爭，雖然我已經有三十多年沒住在美國，但我相信至今仍有很多問題存在。
賴佩霞：你離開美國有三十年了，是什麼契機讓你離開美國？
瑪莎：去年十一月是甘迺迪總統遭刺殺五十年紀念，我記得事發當時我十年級，那是我第一次對美國感到失望，我覺得美國社會需要改變。在那個動盪的年代，我進入加州柏克萊大學，輕率地成為一名激進份子。我心想，或許政治革命能帶來好的改變。我開始很積極地參與社會運動，但在一連串示威抗議的運動後，我發現，對美國這樣的國家而言，暴力抗爭並沒有用，我原先抱持的想像開始幻滅。尤其那些激進份子為了達成目的，將不計代價犧牲人命的行為視為理所當然，讓我很失望。我漸漸感受到，激進的方式在生命中並沒有價值。於是我想，或許要從自我開始革命；要影響外在的世界，必須從內在先做出重大的轉變才行。
回到鄉下，我到了賽馬場工作，開始過著嬉皮的生活。這份工作改變我的生活形式，帶給我嚴謹和規範，也教導我如何保持身心的專注與平衡，畢竟馴馬是份具有危險性的工作。這時候，我開始學習禪宗，我的第一位老師是日本禪宗大師——鈴木俊龍的弟子。當時我心裡一直想著，什麼時候有機會我也想去印度，尋找自己的人生導師。三十歲那年，我心想時候到了。之前我一直過著違背傳統的生活，像一個流浪的吉普賽人四處飄蕩，體驗十足的自由。接下來我決定將此生剩下的時間，全部投身於心靈的學習。我想找一位修行的上師，跟隨他的教導和道路，於是我到了亞洲。在六個月內，我遇見了我的上師，從此展開我修行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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