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歲走唱養全家 黃乙玲想不出快樂的事

黃乙玲8歲開始在北投的那卡西走唱，18歲發行專輯《講什麼山盟海誓》一鳴驚人，從此成為家喻戶曉的台語天后。今年她接下「2014全球閩南語歌曲創作演唱大賽」代言人工作，身負廣招優秀閩南語唱作人才的重任，但好友形容她是「建教合作生」，沒征戰過多少歌唱比賽，就直接被送入職場學習。而從小肩負家計重擔、成名太早則導致性格扭曲，讓她空虛易怒，回想過去的日子，甚至直言，「我想不出任何一件快樂的事！

【撰文／蘇美如；攝影／高政全；設計／戚心偉；圖片／黃乙玲】

小時候的黃乙玲不知何謂「星夢」，唱歌不是興趣，而是工具，「對我而言，唱歌無所謂開不開心，而是一種責任感，就是單純想讓家人的生活過好一點。」還不識字，她就喜歡哼哼唱唱，相當有天分。為了改善家中經濟，媽媽找老師教她表演，帶著她到各大婚喪喜慶接「商演」，一家的生活重擔全落到她身上；她也曾參加《五燈獎》，但最後卻敗北，「當時算是被逼著去的，沒想過要拿獎，甚至有點排斥，比賽時我還臭臉。」之後，她陸續參加了幾次歌唱比賽，最好的名次得到亞軍，「當時很高興，以為會有所發展，結果主辦單位說為了栽培我，要我先拿一筆錢出來。」

小時候為了表演，黃乙玲曾向老師學習表演技巧，配合歌曲有著固定戲碼，還得準備各式各樣的秀服，其中一套夏威夷女郎裝尤其受歡迎，常常成為客人的指定款，「對我來說，每次穿這套都很痛苦，因為就連冬天都要穿！大人覺得我穿這樣很可愛，可是冬天穿這樣真的很冷！」

難搞天后用眼神殺人

但哪有還沒賺錢就得先掏錢的道理？於是黃乙玲回絕了第一個成為藝人的機會，轉而在北投展開那卡西的走唱生涯，「當時白天還要念書，晚上要唱到11∼12點，走唱是為了讓家裡好過一點，開心則來自家人的笑容，但對唱歌卻感到疲乏。」直到影視大亨楊登魁挖掘她到高雄藍寶石歌廳駐唱，她因為必須由北南下而正式休學，那年才15歲。3個月駐唱期間，媽媽不能陪在身邊，後台又淨是「大人們的天下」，家裡4個兄弟姐妹，只有我在養家，一養就是30幾年，很辛苦耶！7歲開始，過年只有我在包紅包，覺得自己對得起家裡，所以他們讓我都是應該的。」走紅後的過度自我膨脹與自我保護，讓黃乙玲成了沒人敢惹的天后，帶著「架勢」過活，覺得距離感和被眾人簇擁，才是大牌該有的樣子，「當時錄節目，為了一個open，一等就是幾個小時，我會覺得宣傳沒喬好時間，又得配合去聊某些主題，就認為自己沒辦法做好，所以我東西收一收，笑笑的說，『那我走了！』」

甚至有次她人都到了高雄，卻因為被其他趕場藝人插隊，黃乙玲就擺出『我不唱可以了吧！』的樣子，拎著包包搭客運回台北，心想要藉此懲罰宣傳並且抗議，「但現在想一想，當時只是在跟自己嘔氣，懲罰到的只有自己！」身旁的人形容，黃乙玲當年用眼神就能殺死工作人員，不說一句話就能讓人愧疚到無地自容。

個性逆轉 蔡秋鳳嚇傻

陳年的委屈和過度的保護色，扭曲了黃乙玲的性格，更帶來她沒能察覺也面對不了的空虛，「我想慰勞自己，想要快樂。我開始逛街買名牌，買到家裡塞得滿滿的還覺得不夠。只要有空就找人到家裡打麻將，打3天3夜是很正常的事。」喜歡唱歌的單純不再，快樂對於她而言，成了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奢侈品。一路唱到了30幾歲，她才驚覺，物質生活的改善，並沒有替家人和自己帶來真正的快樂，反而是依舊吵鬧、充滿煩惱。

出道27年，黃乙玲發行了50張專輯，過去多演唱悲苦情歌，她笑說是反映人生，造型也得「悲情一點」。去年發行《惦在你身邊》，她不僅心態變得宏觀，連造型也多了幾分柔和感。

黃乙玲開始自我反思，尋找心靈慰藉，進而接觸佛學。至今近9年，現在的她學會用「觀功念恩」的心態處事，「以前都在看別人的不好，讓自己很不快樂，現在多去看他人的好，自己也有所轉變，發現快樂原來如此簡單。」學佛後，個性有了大轉變。以前工作不順心轉頭就走，私下也不愛搭理人的她，開始試著主動攀談，與她同期出道的蔡秋鳳5年前在機場貴賓室裡碰到她主動打招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停格了3秒，從她臉上看得出她在想，『黃乙玲妳是怎麼了？』」

「以前覺得工作是互相競爭，但其實同行也可以成為好友；以前我也常衝著身邊的人發脾氣，看到什麼都覺得不滿意，現在回想當年的態度，都很想跟他們說對不起。」現在的黃乙玲廣結善緣，卸下了自以為是的包袱，不僅大方分享生命故事，去年發片時也不排斥提及未婚生女的往事，她說，「以前害怕人家指指點點，怕說我沒化妝，說我太瘦，乾脆就把自己偽裝起來，不要被認出來。」如今的她不再介意他人目光，「當願意這樣去改變時，才發現原來快樂可以這麼簡單。以前一直在追求事業成功，以為這樣才能得到快樂，事實上，當你將自己的包袱和不自在放下，回歸平凡的快樂，隨手可得。」

本文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