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積固態照明前董事長蔡力行轉戰中華電信董座半年，看似交出漂亮的第一張成績單，然而與高階主管互動冷、凍結升遷讓中階主管爆退休潮，沒有電信經驗的他，做出的決定卻常是險棋……。
文／陳居寧
7月29日，中華電信董事長蔡力行率多位高階主管連袂出席４Ｇ論壇，他在致詞時自信地宣告，中華電４Ｇ開台滿兩個月，將全力以赴帶給民眾高速體驗。緊接著，總統馬英九也提出三年規畫趕在兩年內完成的期望。其實，這也是蔡力行對經營團隊的要求，因為，按照章程，2016年將是他任期屆滿之日。
搶下４Ｇ開台第一棒，砸大錢請金城武拍的廣告也創下將近145萬次的超高點擊率，蔡力行上任以來第一張成績單，帳面上是風光得意。不過，當他步出鎂光燈外乘著座車回到信義路一段的中華電信總公司，在這個公轉民營的皇家大院裡，蔡力行卻有著難以言明的諸多難處。
４Ｇ開台是蔡力行上任以來最重要的事，卻也是最冒險的一步棋。5月底中華電信搶先開台，逼得措手不及的台灣大、遠傳跟進開台。
初期確實博得掌聲，但隨著各家媒體陸續發表評測報告，４Ｇ訊號的涵蓋範圍、訊號強度與他口中的「飆速時代」仍有一定差距。也因為民眾投訴多，前一陣子通傳會（ＮＣＣ）公布各家電信業者的４Ｇ基地台數量，身為電信龍頭的中華電信，在北部竟然吊車尾，曝露了缺點。
沒經驗，４Ｇ吃緊弄破碗
中華電信向來講求龍頭業者的王道精神，原本，各家電信業者對於開台時間，都有一定默契。
不過，電信新兵蔡力行身上背負著「不能輸」的壓力，沒有人情包袱的他果決下令提前。但他不知道，電信業雖然是高度資本支出行業，卻要直接面對數以萬計消費者，和半導體產業著重於生產管理的產業特色並不相同。
由於基層員工毫不知情，就連客服人員也搞不清楚狀況，開台初期引來不少負面觀感。
「他急著想要證明自己，結果吃緊弄破碗！」一位不願具名的電信業高層說，蔡力行的這個決定，雖然看起來整體４Ｇ布建速度加快，但卻賠上中華電信向來作風穩健的名聲，也惹得同業罵聲連連。
「訂出明確的策略目標，有效率的團隊就會做到。」４Ｇ開台時，媒體問到如何提前進度搶先開台，蔡力行是這麼說的。除了４Ｇ進度超標整整提前1個月開台之外，一向是中華電信財庫的企客分公司，更被要求營收要達到總營收3分之1的目標；此外，ＭＯＤ、固網業務也被嚴格要求把先前投資價值「極大化」，蔡更直接說，固網投資這麼多，會等用戶需求提高後再做新的投資。
事實上，「訂策略、給目標」是蔡力行在台積電就廣為人知的管理風格，雖說略微不通人情，但只要有好的獎勵措施，恩威並施之下，對組織龐大的中華電信來說未嘗不是好事。問題是，蔡力行只拿出了棍子，卻沒有拿出紅蘿蔔。
他上任後，就頒布一紙凍結升遷的人事令。據了解，工會提出兩次加薪提案，都被否決，並未說明任何原因。
只有壓力、沒有獎勵，苦了一群真正在做事的中階主管，據傳今年8月中華電信將優退近800人，創下歷年新高，就是許多員工覺得「做得要死，又沒機會升遷，不如歸去」的無言抗爭。
沒預算，只有壓力沒有獎勵
今年中華電信加強建設４Ｇ，但資本支出卻不超過預算編列的403億元，這是中華電信史上從未發生過的事情。外界一直懷疑：「要怎麼做？」原來，東省西省，就是省在員工頭上了。「他要對股東有交代，應該是創造價值，不是壓搾員工權益。」
中華電信工會理事長朱傳炳說，過去外界認為中華電信「官比兵多」，在員工優退後，理應趁機招聘有戰鬥力的員工加入，但是目前蔡力行擬以派遣人力填補缺口，他質疑派遣人力能招募到好人才的可能性。除此之外，上任半年，蔡力行這位空降將軍，始終無法與中華電信中的員工真正打好關係。
對多數基層員工來說，董事長，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一個職銜。比如工會活動，前兩任董事長呂學錦、李炎松都會撥空參加，但蔡力行卻甚少出席；至於要看到蔡董事長在員工餐廳用餐，恐怕更是難事。
業界更是繪聲繪影傳言，蔡力行和經營團隊的關係並沒那麼「麻吉」。起初只帶一位跟隨他20年的特助來到中華電信，雖然公司有安排祕書，他仍直接告訴合作夥伴說「有事找我特助」。
後來，他又找了有台積電背景的陳柏鏞來擔任財務長，陳柏鏞的財務背景無可挑剔；不過，公司發言人也從總經理石木標換成陳柏鏞，總不免讓外人納悶起來。
了解中華電信內部事務的人士指出，蔡力行和現有經營團隊的互動是「相敬如賓」，該開的會一定開、該出席的活動一定出席，但或許因雙方還在磨合，蔡力行必須倚重非經營團隊核心的電信業人士。
沒親信，過度倚賴外部顧問
他挖角威寶前總經理周鐘麒當顧問，由於周鐘麒在業界評價不一，此舉引起頗大的議論；此外，他幾乎每週都和電信研究院的老友一對一開會討論，密切程度遠超過核心經營團隊。
更有趣的是，過去各高階主管可針對負責業務發言，但蔡力行上任後，「非經過批示的議題，一律不許對外發言」中華電發言體系否認有此規定，也不願證實優退人數與替補方式，僅表示將盡力減少派遣人數。至於凍結升遷則不予置評，但強調加薪制度度與工會提案無關。
不過，蔡力行坐在中華電信董事長位置上，仍有絕對性的優勢。對大股東交通部，蔡力行的家庭背景以及其「仁社」社員身分，讓他面對官場上各路人馬有足夠的發言空間。
部會間流傳一句話：「交通部對中華電信的意見，到了蔡力行任內都不是意見。」指蔡力行有能力搞定大股東，解決中華電信長期以來無法依照正常公司治理的毛病。
只是蔡力行對自己的期待絕對不僅於此，他曾私下表示，自己就是看中中華電信「很複雜」才有出任的意願。
作為一位國際級執行長，交出漂亮的營運成績，他可不能只會掐緊財庫撙節成本，空降領導人要融入企業文化，原本就需要時間，這段磨合期是會愈磨愈圓還是磨到擦槍走火，一位隔岸觀火的三大電信主管就表示：「等著看他能待多久吧！」
【原文刊載於《財訊雙週刊》456期，更多精采內容請上《財訊雙週刊》官方網站；《財訊雙週刊》官方粉絲團。未經授權，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