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半個地球見教宗

繞過半個地球見教宗

民報 2015-03-29 00:00

對距離梵蒂岡幾乎有「半個地球」遙遠的台灣來說,許多民眾比較不容易有親眼看見教宗的機會。筆者還沒有親眼見過現任教宗方濟各,但因為新聞採訪的緣故,十幾年前曾經在梵蒂岡有幸親眼見過當時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身影,留下深刻回憶!
 
美國小說家馬克‧吐溫曾說:「在宗教及政治方面,人們的信仰及信念幾乎都是二手取來的,沒有經過自己仔細的檢視。」筆者從事新聞工作期待能有機會得兼見聞。
 
2003年7月20日,台灣陳水扁總統夫人吳淑珍女士訪問教廷慶祝教宗若望保祿二世(His Holiness Pope John PAUL II)就任25週年銀慶,並前往岡道夫教宗夏宮參加主日三鐘經儀式。部分媒體派員隨行採訪,筆者是隨行記者之一。
 
如何描述看見教宗若望保祿二世的感覺?若以最簡單形容,筆者會說:「教宗給人無限慈祥和藹的感覺」!
 
當時年邁的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如同一般老人,臉上佈滿皺紋,講話顯得無力,語調低沈,但聲聲話語撼動人心。筆者相信,政治人物看到教宗的當下,心裡應該不會還想著如何連任成功或更上層樓等俗事;工商巨賈與教宗迎面對望時,腦海裡應該也不致於還擱著如何更能大富大貴的雜念。看見教宗,讓人仰望博愛信念。
 
坐輪椅的台灣第一夫人帶著博愛與仁慈訊息覲見教宗
 
筆者記得那天集聚於岡道夫教宗夏宮聆聽教宗若望保祿二世主持主日三鐘經儀式者,有來自各國的政要和宗教人士。教宗在儀式之後,隨即在台上接見與會代表,吳淑珍是第一位上台接受教宗接見的。當一位坐著輪椅的女士和教宗在世人眼前親切互動,那種感人的畫面和現場氛圍,相信就算是沒有到場者也應不難想像。
 
台灣歷任「第一夫人」包括蔣介石的夫人宋美齡、嚴家淦的夫人劉期純、蔣經國的夫人蔣方良、李登輝的夫人曾文惠、陳水扁的夫人吳淑珍、馬英九的夫人周美青。她們彼此之間的特質差異頗大,其中有多位都是屬於「沒有聲音的第一夫人」、「沉默的第一夫人」。面對台灣的國際空間受到不合理限制,台灣社會對「第一夫人」的角色是有期許的,其中,包括吳淑珍在內少數台灣「第一夫人」過去對台灣外交,是有貢獻的。
 
吳淑珍是教廷正式的官式貴賓,教廷給予這位邦交國台灣第一夫人高規格禮遇和接待。當時也在會場貴賓席之列的美國駐教廷大使,還特別趨前向吳淑珍問候致意。許多現場外國人士都知道與教宗若望保祿二世互動的這位坐在輪椅上的女士是誰,他們也相信這位女士代表的意義以及背後帶出的一個令人感動故事─台灣。
 
吳淑珍會晤教宗時,虔誠地傳達2300萬台灣人民表達對教宗就任25週年的「銀慶」致賀之意,祝福教宗身體健康、聖躬康泰,並將陳總統的一封親筆信函轉交給教宗。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接見吳淑珍時,心情愉悅,特別送了她一串白色珠鍊作為紀念,令吳淑珍非常高興。教宗同時請吳淑珍代為向台灣人民轉達他的問候。
 
那封來自台灣總統親筆信函內容提到,出國訪問對坐著輪椅行動不便的吳淑珍而言,本是體能上極大的挑戰。但是基於對台灣的熱愛,吳淑珍願承受身體的不適,替台灣人民「帶著博愛與仁慈的訊息造訪教廷」。
 
教宗所揭櫫「和平之四大支柱」適用於台海和平準則
 
在那封台灣總統給教宗的親筆信中,也傳達了2300萬台灣人民對教宗若望保祿二世向世人揭櫫「和平之四大支柱」期待的積極回應。信中指出,「911事件」與「伊拉克衝突」都凸顯出和平是多麼地脆弱與虛幻;台灣親身經歷長期軍事威脅所帶來的恐懼,認為台海的和平只有在兩岸尊重與遵守「真理」、「正義」、「仁愛」、「自由」的準則下方能維持,此四大準則亦即為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揭櫫的「和平之四大支柱」。
 
該封「總統親筆信函」是以總統之名發表,內容當然不是總統本人草擬,但不論文稿內容是出於名德碩望人士或是總統幕僚之手,它除了代表台灣2300萬人民對教宗無限崇高的禮敬,更是代表「台灣的聲音」。在台灣過去歷任總統中,陳總統是少數能把台灣人民的聲音傳至教廷者,教宗若望保祿二世聽見也看見台灣。

在那封信中,台灣方面也特別向教宗提到,之前雖有「SARS」肆虐全球的情事,但遺憾WHA(世界衛生大會)仍舊屈服於政治壓力,通過僅符合單一國家利益而非全人類福祉的議程,再度將台灣2300萬人民的健康權利,排除在WHO(世界衛生組織)門外。希望世人能支持台灣。台灣一向在國際舞台對應盡的義務與責任克盡本分,然而卻常在許多國際論壇中因外交妥協而被迫放棄應享的權利。當台灣在爭取多邊合作組織如WHO及聯合國的合法地位時,始終堅守「教宗若望二十三世的願景」,也就是:「建立一個有效的國際機構,促進人權、自由及和平,涵蓋所有基本權利,摒除一切因任意揀選而導致合理化之歧視及不公」。
 
前述教宗若望二十三世曾發表「和平於世」通諭(Peace in Terris)強調以和平與國家平等、合作、互信取代武備競爭。又被稱為和平教宗。教宗若望二十三世已辭世半個世紀,與若望保祿二世都備受愛戴,都是時代的勇者,雙雙縱橫國際。前者任教宗前,長期擔任教廷的外交官,曾派駐在傳教不易的保加利亞和土耳其;後者擔任教宗時頻頻出訪各國,尤其影響東歐、蘇聯的局勢演變。兩位前教宗總能正確解讀複雜局勢,不被現實壓迫,也不受悲觀主義打擊。現任教宗方濟各於2014年4月同時為兩位前教宗封聖,冊封為聖人。
 
教宗與台灣總統照片擺在雜誌百大影響力人物同一頁
 
在2003年隨行採訪台灣第一夫人與教宗互動之後,筆者對教宗與台灣的故事愈來愈感興趣,後來也聽聞了不少這方面的轉述。其一是關於「教宗與台灣總統的照片被一起擺在雜誌百大影響力人物同一頁」的軼事!
 
該故事的時空要回到2005年4月,當時教宗是本篤十六世。奉派擔任台灣慶賀新任教宗本篤十六世就職彌撒特使的內政部長蘇嘉全,返國後向陳總統報告達成任務時還提到,教宗非常喜愛陳總統所贈「別緻禮物」。
 
陳總統當時委請蘇嘉全特使轉贈給教宗本篤十六世的「別緻禮物」是什麼?為什麼教宗本篤十六世看了該份禮物之後笑的非常開心?原來蘇嘉全在出發慶賀教宗就職彌撒時,陳總統親筆寫了一封信,還把一本TIME時代雜誌交給他,要送給給教宗。當期雜誌介紹「全球一百大有影響力的政治人物」,其中本篤十六世還與陳總統被編列在內文同一頁,當時本篤十六世還未被選上當新任教宗。教廷對這份禮物覺得「很有意思」。
 
當時覲見新教宗者中,都沒有人帶禮物,只有蘇嘉全帶著陳總統的信函和「一本雜誌」,其他外賓也覺得奇怪,為什麼台灣帶這麼多「東西」?而且效果最好?他國慶賀代表也紛紛詢問蘇嘉全,台灣是送什麼禮物?
 
還原當時的情境,原來是當時蘇嘉全先告訴教宗陳總統有信函要呈給教宗,接著向教宗稟報「另外也還有一份禮物」。教宗後來看了這雜誌禮物,笑了起來,一旁的國務院長、副院長、外長、禮儀官也都圍過來看,全都笑了起來。教宗高興的說,「這是最好的禮物」!新任教宗當天接受各國慶賀團代表覲見時,平均每人只見「十秒鐘」,但與蘇嘉全則有較豐富的互動,教廷外長也特別用英語表達,感謝台灣代表前來慶賀。
 
筆者從何聽來這故事?正是當時見證整個事情發生經過的蘇嘉全本人,這是真人真事。這故事也讓筆者想起一句話:「禮輕人意重,千里送鵝毛」。其實,送禮是一門學問,包括外交送禮,台灣當時這禮送的很好。
 
中方要和教廷建交障礙仍多「還有不能克服的困難」
 
從回顧過去台灣與教宗的互動,再來看看現在的台梵關係。馬政府上任後,或許是主政者行事風格不同的緣故,總之,外界明顯已較少聽聞台灣與教宗之間的故事。台灣目前和梵蒂岡仍有正式邦交存在,但過去以來,中國仍經常散播台梵關係不穩煙幕,每每對外聲稱,梵蒂岡已準備與台灣中斷所有關係,與中國建交。
 
論析中國與梵蒂岡未來關係正常化的可能性,暫且可以這麼說:中方要和教廷建交障礙仍多,還有不能克服的困難。因為中國對與梵蒂岡建交提出的條件是「政治考量」,教廷方面則是「宗教考量」,兩者考量有根本上的差異,現階段中國與梵蒂岡關係的障礙仍然很多,恐怕不是短期內可解決。教廷相當關切「福傳自由」,也就是在中國能擁有傳播福音的自由,並讓地上教會與地下教會共融,真正解決主教任命權的問題。
 
至於台灣與教廷的關係?講未來沒有任何生變可能是說大話,但目前雙方溝通順暢而且坦誠則是尚稱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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