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型正義的Guts】加拿大公布史上最黑暗奴役篇章

【轉型正義的Guts】加拿大公布史上最黑暗奴役篇章

民報 2015-06-17 00:00

 
「加拿加真相和解委員會」(Canada's Truth and Reconciliation Commission),6月3日公布一份,加拿大政府百年來,針對該國原住民所犯下的文化滅絕事件。英國《BBC》雜誌記者雪恩·格里菲斯(Sian Griffiths)6月13日,發表一篇名為「只有公墓,沒有操場的學校」(The schools that had cemeteries instead of playgrounds),內容指出,1880-1990年代間,加拿大政府強迫15萬原住兒童進入寄宿學校,目的為了讓他們融入主流社會。基於實現此一目標,孩子們的語言、文化和身份認同都被剝奪。同時,許多人受到身體、精神折磨、性侵,甚至喪命。經過長達7年調查,加拿大「真相與和解委員會」六月初公布報告,稱這是一場「文化滅絕」,加拿大歷史上「最為黑暗的一個篇章」。
 
渥太華市中心一家酒店的多功能大廳,擠滿了人群。記者格里菲斯(Sian Griffiths)正忙著尋找可能的間隙,穿過一層又一層的等候人群。進入大廳,裏面至少有好幾百人,包括從前住在寄宿學校的原住民學生,他們被稱為(奴役史)「倖存者」,如今一些人已經年紀老邁。現場,還有許多等侯的採訪記者群。這場會議,對全國各地進行直播。這一場以原住人為故事主角的歷史事件報告,竟然吸引加拿大人民舉國關注,這種事,其實並不多見。
 
現場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聆聽盼望已久的「真相與和解委員會」報告。這一刻是長達7年調查,所結出果實;然而,對倖存者而言,卻已經苦苦等候數10年,才得以藉此機會,向世人講述自己生命的故事。許多人當年的受害者,對於自己切身的欺凌,深感恥辱,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其中,甚至包含家人、朋友在內。直到近年來,真相委員會調查人員,來到家門口。委員會的調查,至少讓當年受害者,有機會走上心靈創傷癒合的旅程。
 
調查本身更像一場沒有盡頭的馬拉松、一段段漫長崎嶇的探索之路。3位委員足跡遍布數百個社區,行程足跡達成千上萬英哩,他們甚至遠赴北極海岸邊,一個加拿大最偏遠地區,只為了傾聽一段又一段受虐待、受凌辱的故事。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調查人員的工作都是「殘酷無情」的重擔,體能上的極大付出;情感上經歷深重的磨難。現在,他們收集到了證據,加拿大即將面對一個清醒時刻。委員會主席、著名的原住人法官馬里·辛克萊爾(Murray Sinclair)站起身來走向講台,大廳內立刻陷入一片沉寂。他身材高大,看上去很威嚴、很受人尊重。心中承載著這麼多悲哀的故事,他一頭白髮似乎更加皚白了。
 

(辛克萊爾法官(座席中間者)宣讀,真相和解委員會判決書)
辛克萊爾做了自我介紹,會議大廳內隨即響起雷鳴掌聲,撼動人心鼓音,穿插著狼嘷口哨、歡呼聲。就原住民而言,這般盛大歡迎,通常是特別保留給完成艱鉅任務,凱旋而歸的英雄們。
 
辛克萊爾法官將寄宿學校時代稱作加拿大歷史上「最黑暗、最令人不安的一個篇章」。他開始宣讀自己的調查結果,聽上去其實更像是一項項控訴罪行的清單。
 
他說,上一個世紀期間,7世代兒童「被剝奪了家庭之愛、自尊以及……身份認同」。辛克萊爾法官嗓音深沉、洪大,他指控加拿大政府及教會,試圖「從地球表面消除一批偉大,自豪民族的文化和歷史」。
 
他說,(寄宿學校內)存在「歧視、剝削、各種各樣的身體、性、精神和感情上的虐待與折磨」。

很明顯,他的一番話引發在場人士的童年回憶。在座身邊開始有人流淚、啜泣、甚至哽咽;人們好像不僅僅前來,聚集聽報告,而是經歷了集體記憶的感情釋放。最後,辛克萊爾法官,用2個英文字宣佈自己的判決:「文化滅絕」(cultural genocide)。
 
大廳內再度響起震耳欲聾掌聲。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個盼望已久的確認,但是,對許許多多加拿大人來說,這卻是一則令他們深感困惑的新聞報導。難道,加拿大人不是熱愛大自然、親切善良嗎?答案是肯定的,但當下時刻,辛克萊爾法官,向加拿大人揭露的是過往那一張張「黑暗(奴役)面貌」。
 
 
(1950年代加拿大寄宿學校的原住人兒童)
至於,更加悲劇性一項發現,辛格萊爾法官決定留給自己的一位女性同僚來宣讀。情況是,當年的寄宿學校,共有6000名兒童由於營養不良、疾病等原因喪生。這位調查委員還說,許多文件都被銷毀了。當年的學校當局顯然很少顧及孩子的家人,許多家庭從來沒有收到女兒、兒子去世的消息。很多情況下,死去的孩子就被埋在學校裏。調查委員形容這些學校「有公墓、沒有操場」。

她還說,「我們無法(裝作)不知道,對於我們已經知道的事」("We can't un-know what we have learned")。
 
辛克萊爾法官指責寄宿學校體制要為今天原住人社區混亂、貧窮負責。這樣的社區犯罪率更高、癮君子更多,失業率更高,人們的教育、健康水平都低於平均值。
 
真相大白天下,該談如何和解了。辛克萊爾法官列出94條提案,其實就是真正和解的「前提條件」。其中之一,是要求羅馬天主教教宗正式道歉。因為許多寄宿學校都是天主教會開辦的。多數提案,旨在敦促加拿大政治領袖承諾消除,原住人和非原住人之間的鴻溝。迄今為止,政府只同意了一條。但是,反對黨已經表示,如果當選的話,將實施所有提議。很明顯,大選接近了。
 
一項關鍵要求是,歷史上這一則「恥辱篇章」,將成為所有加拿大學校的必修課。毫無疑問,學生們永遠不能忘記的一個關鍵日期是:就在6月3日那一天,辛克萊爾法官讓加拿大人直視過往的歷史黑暗,與記憶中的血淋淋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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