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追憶似水年華】見證三代學運史 洪三雄、陳玲玉:永不放棄追尋理想
民報
2015-07-26 00:00
2014年大學生掀起的太陽花學運,2015年的反課綱學運年紀更向下延伸到高中生,看似可以恣意反抗是那麼的理所當然,但40年前的那第一場場學運,引來的卻是之後長達20年的校園整肅,走過第二代野百合學運,看著太陽花的綻放,學運祖師爺奶級人物,國票證券董事長洪三雄與國際通商律師事務所主持律師陳玲玉兩人感慨,過了四十年,學生還是在為體制衝撞,但他們也提醒年輕學子,要謹記永遠不要放棄追尋的理想。
歷史課綱之所以重要,在於歷史不能被遺忘,史觀論述更決定歷史如何被呈現。更重要的是,歷史如果沒有被記載下來,將僅剩記憶,當記憶隨著生命消逝,歷史也就跟著隨風而逝。
曾經掀起台灣在國民黨統治後的第一場學運,高中課綱或許只有一句話,甚至一句話的位置都沒有,但當年只有20歲的洪三雄以及19歲的陳玲玉,在經過那個多數人選擇遺忘的歲月後,決定用文字留下這段歷史,出版《也追憶似水年華》一書,留下那段挑戰禁忌、只為大口呼吸自由與民主的氣息,由天上與人間,252個人共同譜成的那一段無怨無悔的青春歲月。
1970年,當時大三的洪三雄是台大法代會主席。陳玲玉大二是法代會秘書長。第2年她在他的鼓吹下接任主席,他則改擔任台大法言社社長。兩人分進合擊「對學校開刀、向社會進軍」,帶領學運衝撞體制。
鮮為人知的是,在著名的台大哲學系事件之前,正是他們兩人在台大校園掀起一波波的「對抗」,帶頭辦起大型座談會、演講會,更主持「中央民意代表應否全面改選的辯論會」,這可是當年的禁忌話題,卻萬萬沒想到引來的是一連串的整肅,名列黑名單甚至無法出國深造,就連就業也遭到阻撓。
陳玲玉透露,當年要不是在韓忠謨等眾多師長的「容忍」和「呵護」下,在那肅殺的年代,很可能就此鋃鐺入獄,「很難想像現在可以用臉書來串連思想,但當年學生的文章是要由『教官』審稿,今天大學生可以丟鞋而無罪,但當年可是會因文字而入獄,今天有人罵馬英九下台、陳水扁下台,但當時只能卑微的說『請讓年輕人說話!』」
當年由洪三雄、陳玲玉在幕後策劃、編輯的「台大法言」以各種方法在校園、社會流傳,而幕後推手不但包括當時的師長,現在檯面上耳熟能詳的大人物,包括國泰金控董事長蔡宏圖、新光集團吳東昇等人,其實都曾經「贊助」過這份在各大校園間赫赫有名的刊物。羅東聖母醫院院長陳永興當時還特地從高雄搭夜車北上共同商討「大計」,並把刊物帶回南部,成為南北串聯的重要推手,共同在那個苦悶的年代尋找理想。
當年羅東聖母醫院院長陳永興搭著夜車北上,就是為了把最新的《台大法言》與反抗計畫帶回高雄。(黃謙賢 攝)
而洪三雄與陳玲玉大膽在國慶大典期間發行「我們要說話的權力」快報高達一萬份,且未經允許把快報擅自發行到全台灣,這可是不得了的事,第二天警總立刻帶著傳票來學校「要人」,卻被當時被洪三雄和陳玲玉視為「冤仇人」的訓導長張德溥擋了下來,成了他倆的「救命恩人」,而這樣的真相,兩人卻在20年後才知道。陳玲玉表示,經過這件事之後,他們倆才體悟「不能從片面看到、聽到、理解的去批判這個世界、評論他人。」
儘管在洪三雄與陳玲玉分別卸任後不久便發生台大哲學系事件,政治勢力的反撲帶來的是長達20年的校園整肅,直到1990年代才又掀起野百合學運,2014年又有太陽花學運,雖然人事都已改變,但不變的卻是那份追求理想的信念。但陳玲玉也不禁感慨,「1970年代我們在台大校園追求自由民主,現在台灣學生仍然在街頭追求自由民主,社會彷彿原地踏步。」
當年的學運領袖,在遭到整肅,出國、就業受阻,更在家長一道「不准碰政治」命令下,成了「政治逃兵」。一路走來,一個從櫃臺數鈔票的銀行員慢慢在金融業拾級而上,一個則從受僱律師,在律師界從本土走向國際,兩人卻從不忘記初衷。
洪三雄為學運下了一個註解,他說:「發生學運是一個很不幸的事情,但是它是在一個不幸的社會環境裡,甚至於是因為一個不幸的主政者,所造成社會不安的一個反應,所以這是一個很不得已,但我們要以正面的觀點來看,學運的意義就是在於如何能夠讓這社會起死回生。」
而陳玲玉則希望,將過去那段白色恐怖的恐懼,能夠逐漸化為社會上一股「白色的力量,同時也期許年輕學子,只要活在理想的追尋之中,人生便將充滿希望與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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