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種藝術果實，反思設計向度

文|OPENDesign廖介瑜
圖|阮慶岳與舒杰設計提供


 
提到美學，你會聯想到什麼？
看見建築，有哪些欣賞角度？
談及設計，又有什麼創新與反思？

美國、加拿大與台灣 異國際遇的人生插曲
阮教授與陳總監都曾在國外求學、工作，這段時光開啟了人生的不同面向。阮教授曾說過，在美國工作的期間，因為覺得生活少了些什麼，而開始小說創作，而後擁有文學家與建築師的雙重身分；陳總監從原本的建築專業，擴展至室內設計領域，並創立舒杰設計。促成這些「跨領域」決定的契機為何？
(以下阮慶岳教授簡稱「阮」，陳琬婷總監簡稱「陳」。)


 
阮:在當時那個年代，還沒有人談論「跨領域」，所以我也沒這個設想，其實一切都是自然發展而成的。那時在芝加哥的建築公司上班，美國的生活和工作節奏都很規律，步調比台灣緩慢，平日除了上、下班，也沒有什麼活動，雖然是讓人安心的環境，但某種程度而言，會讓人感到單調乏味，那段時間，我就開始想做做別的事。在美國這樣的大國家、大城市，我們作為外來人，時時刻刻都會感受到文化與生活的隔閡，我想要表達這些想法，把自己的體會呈現出來，所以就開始寫小說。也因為寫小說的關係，開啟了我後來寫建築評論的契機，同時深深影響到之後的策展規劃，在我的人生中，這些都是串聯在一起的。

陳:雖然我是建築系出身，但其實室內設計跟建築是密不可分的，所以並不是轉換跑道，而是有繼續延伸的感覺。在加拿大求學和工作的時候，我體會到一個好設計是「bring outside in，bring inside out」，設計跟建築相互結合，才能真正融入生活，感動人心。這個概念也讓我在創業和創作時，能更全方位的思考。

對於阮老師提到的「串聯」，我有深刻的感觸。我在20幾歲的時候，踏上了「建築旅途」，遊覽歐洲六個國家，參訪了許多知名大師的作品，像是Renzo Piano、Zaha Hadid、Frank Gehry、Herzog & de Meuron、Le Corbusier等，看著這些建築，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他們對話，得到許多靈感跟啟發。幾年後，因為工作的關係前往東歐的羅馬尼亞，對歐洲的建築設計又有更深入的了解。現在回頭來看這些經歷，讓我想到賈伯斯曾在史丹佛大學的演講中說過:「connecting the dots.」(把事物點滴串聯後去作理解)，這些過程都是我們創造出來的「點」，它們串起了我們的人生，無形間影響著我們的內在想法。就我自己的經驗來說，每次在設計法式或新古典風格時，我並不是從書本中研讀做法或尋找靈感，反而一直有種Déjàvu(似曾相識)的感覺，我想，過去在歐洲的遊歷，潛移默化中感染了我的創作吧!

阮:沒錯，設計之於建築或城市，不是只有美學或技術面向，它建構了人類生活的整體性，創造更廣更深的行為。生活中接觸到的音樂、電影或藝術，都不斷豐富我們的思維和觀點，當你遇到需要處理的問題時，這些文化力量會讓你找到更完整的答案，所以跨領域並不是一個流行，而是在我們的生活中一定要實踐的事情。


(圖)阮慶岳 2014 年策展「未明的雲朵:一城七街」, 此為日本建築師五十嵐淳之作品《比例尺之森》。


 (圖)阮慶岳 2011 年策展「朗讀違章」,此為建築師謝英俊之作品「後巷桃花源」。

Q：就兩位老師的觀察與自身經驗，其他國家如何從生活中建立美學概念？
阮:在國外，建築被視為「藝術」，在台灣，我們的觀念還沒有轉換，建築似乎還是被當成「財產」。以芬蘭來說，他們從小學就有建築教育，並不是教導孩子成為建築師，而是透過建築來培養美感，對建築有美感，才能為城市帶來改變。

陳:國外將美學落實於生活，並不是透過課本、課程來教育，他們常帶小孩看藝術展覽、參與戶外活動，讓孩子接觸城市、環境、建築、景觀等等，潛移默化中，培養他們對美感的想法。台灣也不斷在進步，透過政府推動、教育政策或是書籍出版，逐漸帶動美學生氣。


 

 
Q：近年來，相較於每個空間、商品的功能規格，人們似乎更注重它的「設計」，包含外觀造型、風格、感官享受等，不再只著重在實用價值，兩位認為這樣的思維變化，反映了哪些時代趨勢與人類需求？在這樣的潮流下，如何定義設計的「價值」？
阮：「設計」的概念，其實是十九世紀後發展出來的，當時的工業革命改變了生活中的所有事物，機器生產的背後便衍伸出「使用性」的問題，也就是機器製成的產品，如何符合人們的需求及使用習慣，現今的時代，每個物件的價值不單單是客觀層面的機能或效用，而是能跟使用者產生情感聯結、美感呈現或是對話，這便是設計所能發揮的力量。
近幾年，台灣已經意識到設計的重要性，但是我們的美學教育還不太完整，大眾尚未真正了解到設計所能帶來的機能、效率、精神性等，在這樣的狀態下，設計師便扮演了關鍵的角色，作為民眾與設計間的溝通橋樑，設計師必須不斷地去解讀、詮釋他人的需求，再將其呈現，融入生活之中，這是一個相輔相成的過程。

陳：我很認同阮老師的觀點，設計師與業主必須透過溝通來平衡彼此對設計的認知，即使業主看過設計師的許多作品，對他的風格有基本概念，又抱有高度信賴，但並不代表可以免去溝通和討論的步驟，因為想法可能還是有落差，所以我的做法是寧可打斷業主對我既有作品的想像，重新出發，這樣才能真正的相互了解。
設計不只可以讓生活更方便、更有人文特色，還能改變人的習慣和想法。舉例來說，在食衣住行皆已滿足的現代社會裡，人們更重視「感受」，大部份的人習慣搭手扶梯，不願走樓梯，如果透過設計巧思，將樓梯畫上音符圖案，配合步伐產生聲音變化，增加豐富感知，使更多人願意使用，這就是設計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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