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要迎接元宵了,小喬春節期間堆積的情緒還沒完全消化。
老媽、親戚長輩每年催促結婚的嘮叨,她表面上裝聾作啞懶得回應,實則瀕臨極限。而此刻,熱心的閨蜜居然連袂瞞著她,安排一場盲目約會,就像在充滿瓦斯的空間丟菸蒂,引爆情緒火藥庫,把彼此的情誼,炸得傷痕累累。
屆齡不婚被當過季商品
小喬以為與閨蜜南北相隔難得的聚餐,突兀的多出一位約五十歲的男子,寒暄幾句後,先是拐彎抹角問收入,最後直白的說他不需要再生小孩,呵呵兩聲接著說:「女人快四十歲應該也生不出來了。」當小喬搞清楚是相親,鐵青著臉勉強擠出「你-們-慢-用」幾個字,即告辭離席。一不出餐廳大門拿起手機,站在路口馬上開line痛罵朋友。
「我結不結婚,關你們屁事?!吃飽太閒先管好妳老公,不要讓他的老二到處插。」憤怒的小喬直接往人的痛處踩,前些年是她與閨蜜夜夜煲電話,陪她走過老公外遇風暴,她的痛沒人比小喬清楚。隔日再看對話紀錄,小喬意識到自己的苛薄與殘忍。可是她也委屈,「你們當我花車過季品,拿來讓人翻撿糟蹋,......」。
在家庭地圖上日漸邊陲
對愛情,小喬隨緣,剛畢業時談過幾場無疾而終的戀愛。對婚姻,小喬的態度是不主動、不積極、也不排斥。在大都會裡討生活,身分、職責、位置隨職涯發展日上,身邊的男人要不是已婚就是還在奮力求生存的菜鳥。忙碌的工作讓人無暇思索單身是不是困境,只有在年節日常生活節奏被打斷,弟妹們一屋子叫嚷的小孩,舊識話題繞著婆婆妯娌老公小孩轉,才赫然發現在所謂家庭這張地圖上,自己的位置愈來愈邊陲。
人生歷練,小喬理智上接受愛情與婚姻可以是兩回事,愛情不必然進入婚姻,婚姻裡不盡然有愛情。她沒有決定不婚,也沒有決定要跟一個人長相廝守,不做任何的決定,就交給命運,她想這樣。可周邊的人比她還認真,彷彿沒結婚是重大瑕疵,再多的成就都無法相抵。
小喬知道他人非惡意,只是厭煩生活老被這樣介入,連自己婚姻都坑坑疤疤的人也理直氣壯地對她的未婚說三道四。這次男方的態度固然讓人不舒服,但真正讓小喬惱怒的是閨蜜認為竟然覺得離婚、有青春期兩個兒子、沾沾自喜銀行上班收入穩定、一臉勢利的大叔會是她的菜。小喬的錯愕與暴怒來自原來自己是這樣被衡量。
朋友盛怒時回她:「搞清楚,婚姻市場,熟女是即期食品,時間一到直接下架,連花車都上不了。」生完氣的小喬,怔怔看著line上的對話紀錄,鴻溝差距如兩個世界的人。自己做錯了嗎?按下刪除鍵那剎那,突然鼻頭一陣酸。
......
定好生命的主旋律
不管是選擇「結婚」或是「不結婚」都是重大的人生決定。結婚有結婚的好,單身有單身的優點,要認真起來可以辯論到地老天荒。
傳統社會以婚姻為架構,單身常被視為是過渡階段。在某些家族習慣,還沒有成家者,不管得年紀多大,過年都可以領紅包,因為未婚所以被認為「還是小孩子」。從另一方面看,就是結婚人生才能「登大人」,但過適婚年齡而未婚,也變成是家庭的共同的責任,是家庭的問題。在這樣環境氛圍下,對有些人來說,勸進她人結婚如同義行善舉,即使說不出婚姻的優點,還是會搬出「等你老了就知道」這一套。
如果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在生命的主旋律當中,他人的意見是讓人惱怒的雜音,讓人煩躁,但不影響生命之歌的唱誦。
棘手的是,有些人既不願意下決定,也不願意採取行動,擺盪在這個也可以,那樣也行之間,因為沒有真實的面對自己的想要,他人的善意或多事便在生活旋律亂入,沒有定見的心,隨之起伏受撞擊,也就容易為此而受傷。
三十歲的掙扎 四十歲的多重危機
現在是晚熟世代,步入婚姻的壓力年齡層亦往後順延,三十歲出頭時是一壓力高峰,尤其是女性受到生育的生理條件限制,恰又是事業開始有一點成就,在自我實現與婚姻之間抉擇拉扯,容易出現焦慮。
過了四十歲,身體的機能開始走下坡,同年齡層步入家庭者關心家庭、子女教育、婚姻等話題,與單身生活者生活重心,關注的焦點迥然不同。熟齡女子即使留駐在舊日時光,但周遭的人已經改變了,即使想融入,但話題就是不搭嘎,朋友形容這種感覺是「雷達不在同一頻率上」,遇到問題無人可商量。
年過四十的婚姻壓力伴著中年危機的焦慮,那種人生已經要過半,而我的生命延續意義在何處的不安,懊惱是不是自己沒有把握住好機會?懷疑自己的未來將如何?難道真的要將就找一個人?習慣一個人之後,真有那麼一位真命天子值得把自由拿出去交換?工作開始面臨顛峰過後的挑戰,耗盡生命菁華時間的投入,真的無悔?這一階段的議題,在婚姻與中年危機雙重議題交纏下,又是另一層次。
對他人的憤怒源自自己的不安
這時期單身的不安更形複雜,或被當其他問題的移轉焦點,對自己的生氣很難察覺,但他人對自己的建議、評價、眼光則容易挑動自己敏感的神經。看似對他人的不爽,投射的可能是自己的不安。
「我不結婚,關你什麼事?」的確是不干他人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干涉他人的生命,除非是我們自己願意被影響。但他人是我們的鏡子,映照出我們的內在。當那些排山倒海的「以愛之名」的勸進聲音出現時,練習關照自己內心的呼喊,她正等著被回應。找到答案時,別人關不關心,那就是別人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