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駛牛車下海底烤鮮蚵

【專文】駛牛車下海底烤鮮蚵

民報 2016-06-09 00:00

沒到過彰化芳苑鄉的人,很難想像牛車可以駛到海中央,還可以在海裡烤鮮蚵,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場景?
它是存在芳苑的特殊養殖方法。芳苑是從二林再往西的一個靠海漁村,據彰化縣西海岸環境教育保護協會總幹事魏清水說,日本時代這個地區的蚵仔以野生居多,漁民僅靠採收野生牡蠣販賣營生,數量有限。
戰後漁民開始向海裡發展,想種蚵的漁民以扁擔的長度計算蚵田的面積,由陸地起算,每隔一扁擔向西,也就是往海裡插竹竿種牡蠣,漁民視自己的能力圈海岸沙洲種蚵,蚵田面積越來越廣,早期政府並未詳細計算它的養殖面積,直到國光石化決定設址這一帶時,因為事涉補償金額,政府才開始作丈量,劃設漁業權。
這種養蚵法和台南的養殖方法截然不同,在台南台江內海隨處可見一片片竹排浮在水上,底下浸在水裡的部分就是牡蠣的繁殖場;芳苑附近因為潮間帶寛達三至五公里,蚵農就在潮間帶種蚵,隨著每天兩次的漲潮與退潮,這些牡蠣每天有一半的時間沈在海底,一半時間露出水面接受風吹日曬雨淋等大自然的洗禮,所以彰化人說芳苑一帶的牡蠣是「洗三溫暖的蚵仔」,因此比較小,肉質較緊緻,市場上俗稱「珍珠蚵」。
就是在當初插竹竿種牡蠣時,農民發現以牛隻下海插蚵田速度較快,就這樣,有一批牛成為專門下海協助種蚵、採蚵等工作,變成「海牛」。後來慢慢有拼裝車出現時,有些蚵農就以俗稱「鐵牛車」的拼裝車取代牛車;也有的以膠筏採蚵。
隨著農漁業機械化日益普遍,台灣的牛隻迅速減少,近年來已經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所幸近十多年來,國內觀光旅遊業逐漸興起,彰化縣政府也一直想發展觀光業,起初在王功一帶試過利用退潮期間以鐵牛車載送遊客到蚵田採蚵的活動,後來又投下大筆經費,每年舉辦「王功漁火節」,讓原本就小有名氣的王功夕照及王功美食街活絡了不少。
但在芳苑鄉公所所在地一帶,卻還是人口外移嚴重,依舊一片蕭條。
魏清水剛好在那時為了照顧生病的阿嬤,回到故鄉。他開始想,以前聽長輩說,台灣的發展是:「一府、二鹿、三艋舺、四寶斗,五番仔挖」番仔挖就是芳苑的古地名,為什麼早年那麼繁榮的地方,變得那麼沒落?
他去鄉裡的普天宮向媽祖求籖,得到的指示是「順其自然」。畢竟媽祖廟早年也曾因沿海地形變遷,最早的廟被淹在海裡。媽祖的指示,讓原本好高鶩遠的他,從此謹遵媽祖訓示,始終抱持一切順其自然的心態,竟然讓他以十多年的時間,一步一腳印,把芳苑鄉的觀光業越做越好,以海牛為號召的潮間帶生態之旅,從十多年前泛人問津,到現在已經有七家業者投入,這個全台灣,也是全世界唯一的海牛駛入海底的活動越做越好,讓魏清水決定去申請登錄為民俗文物的文化資產,初步已獲彰化縣文化局審查通過,目前正送文化部審查中。
原本在三種採蚵方式中,因為牛隻是活的,還須要經過訓練;牛的照顧也比鐵牛車麻煩許多,鐵牛只要加滿柴油就可以,牛的飼養不只費用較高,也要細心呵護,平均一頭牛的工作時間約為十至十五年,太老的牛就要退休。
為此,他努力催生設在溪州公園的全國第二座牛隻安養之家(另一座在新營),而芳苑也有了一處牛墟,也慢慢有年輕人看到商機而願意投入飼養海牛。據他的統計,目前全彰化縣只剩下20頭耕牛,加上芳苑鄉13頭服役中的海牛,以及芳苑牛墟約有20頭,雖然加起來不足百頭,比起十多年前,牛的頭數增加了,無形中他把險些絕種,卻是從前農民最重要工作伙伴的牛保存下來了。同時,近年來一些人推動友善耕作方式的結果,在新竹埤塘較多的地方,也成立一處「水牛學校」,教導牛隻耕種。
海牛的潮間帶生態之旅內容豐富有趣,例如摸蛤仔、體驗蚵農插竹枝的「搖蚵柱」比賽、在海中烤蚵,以及體驗漁民特殊的「撒經衣」感恩祈福活動...,他不但帶隊解說,而且不惜重資買了很多禮品,作為有獎徵答的獎品,這些獎品都是他精挑細選來的,有的廠商後來變成他的合作伙伴,把生態之旅的觸角越伸越長,從海裡伸展到八卦山麓;買的獎品最珍貴的有齊伯林簽名的「飛閱台灣」卡片。十多年下來,每年的來客數從一千人,到去年已經有超過兩萬人次的觀光人潮,目前人數還在增加中,彰化一日遊的行程也增加為二日遊,對發展彰化的觀光業貢獻很大。
順其自然,感恩與讓利,是阿水的經營法則,最大的目的是讓更多人親近大自然,讓更多人知道彰化海岸之美。下一步,他會和伙伴們持續推動,讓生態豐富的彰化海岸濕地列為國家級重要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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