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醫心路】從防治大脖子到自己捐大體 陳拱北的愛台灣之道

【仁醫心路】從防治大脖子到自己捐大體 陳拱北的愛台灣之道

民報 2016-07-30 00:00

「當醫生,要一個一個救,太慢了,不如做公共衛生,可以救更多人。」陳拱北這麼說,這也是他一生都堅守的信念。

歷年醫學系學生,畢業後沒有投入臨床當醫生的屈指可數,陳拱北就是其中之一。

陳拱北(1917-1978)出生在日本時代,他從小就想學醫,出身富裕家庭讓他有機會到日本留學,他也順利考取慶應義墊大學醫學部。到日本後,他發現台灣和日本在各方面,特別是醫療衛生,還是和日本差距很大。

「台灣人要在世界上抬頭挺胸,必須先從人民的健康做起!」儘管身在日本時代,陳拱北已有「台灣人意識」。1943年他回到台灣,到台大擔任薪水微薄的衛生學助教。

學無止盡!他想要學習最先進國家的公共衛生知識,到美國明尼蘇達州立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進修,他是台灣到此進修的第一人!大家都叫他「KP Chen」。取得碩士學位後,他再到哈佛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研修預防醫學和公共衛生行政,榮獲公共衛生學博士學位。

由於在公共衛生的卓越表現,國外包括世界衛生組織都想延攬「KP Chen」,他卻說:「自己的國家都還沒有完全上軌道,怎麼幫別人」。


陳拱北1970年代表台灣於世界衛生組織西太平洋區域委員會會議擔任主席。圖/陳拱北預防醫學基金會

他決定進修完成就回台灣,回到台大醫學院任教。

那個年代,開醫生館很賺錢,家裡也頻頻催促他趕快開業;他卻決心投入公共衛生領域,一路由助教升到教授。
從防治大脖子到查出烏腳病因 
從社區醫療網到畫出癌症地圖

台灣早年很多民眾都有「大脖子」的症狀,陳拱北發現新竹地區民眾甲狀腺腫大的狀況特別嚴重,便開始到當地進行研究。實地調查後發現,甲狀腺腫大是因為「缺碘」造成的,便開始在新竹居民的食用鹽中加碘,「大脖子」的情形獲得顯著改善;於是成為全國食安政策,台灣早在1967年施行「食鹽加碘」,使得全國甲狀腺腫大的盛行率大幅降低;全國學童的甲狀腺腫大盛行率,更由21.6%降到4.3%,成為台灣慢性病防治最成功的典範之一。


台灣早年很多民眾都有「大脖子」的症狀。圖/Wikimedia Commons

除了「大脖子」,那時台灣西南沿海出現一種怪病「烏腳病」,染病的民眾不僅手腳末端異常疼痛,甚至還惡化壞死,需要手術截肢,才能保全性命。幸好有謝緯醫師和王金河醫師,免費義診照顧這些病患。然而,「預防還是勝於治療」,民眾百思不解,到底是什麼原因會造成這種怪病?當時陳拱北來到這裡研究,才發現和飲水有關,當地沿海居民都飲用含有砷的井水,因此才會得到烏腳病。

找到原因後,陳拱北制訂「烏腳病流行分級標準」,依照各地區嚴重程度分為三級,迅速展開防治工作;他更提議政府應鋪設自來水管,讓民眾都能使用乾淨水源,果然在西南沿海烏腳病地區普設自來水管線後,烏腳病從此絕跡於台灣,這都要歸功於陳拱北的研究調查和改善策略。


陳拱北(後右3)等人至西南沿海進行烏腳病調查(圖/陳拱北預防醫學基金會)

陳拱北的一生,就是一部「台灣公衛史」
他除了改善台灣人「大脖子」、「烏腳病」的問題,更注意到台灣醫療資源過度集中於都會區的狀況,在貢寮和澳底地區建立保健站,這是台灣「社區醫學」發展的第一站,更是「台灣醫療照護網」的重要起步。


陳拱北帶領泰安鄉山地服務隊,探視原住民家庭(圖/陳拱北預防醫學基金會)

陳拱北也注意到台灣人罹患癌症的問題,他畫下台灣第一幅「癌症地圖」,希望能夠了解各種癌症在不同地區的分布狀況以及盛行率和發生率,希望能夠從中找到防治和預防的策略。

遺憾的是,畫下癌症地圖的推手,也得了癌症......
造化弄人,前一天他恰好做了一場防癌演講,回家後卻突然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到台大醫院檢查,診斷竟是非常惡性的「胰臟癌」。醫院的同事要陳拱北立刻住院治療,他也接受開刀手術,卻還是無法阻擋癌細胞的蔓延,最後癌症奪走了陳拱北的生命。

診斷胰臟癌不到3個月,1977年12月罹癌,1978年2月陳拱北教授過世,享壽60歲。

追思禮拜中,大家都泣不成聲,甚至有學生在輓聯上寫下:「為什麼好的老師總是會早死?」

過世後,他的大體捐給台大醫學院病理科。
身後,陳拱北被稱為「台灣公衛之父」。

如同他的那句名言:「一個一個救,太慢了,不如做公共衛生,可以救更多人。」陳拱北真的救了好多人!

在他過世之後,陳太太陳柯秀貞矢志完成陳拱北病榻前最後的心願。臥病在床的最後那幾天,陳拱北一直在病榻上吐大氣,陳太太跟他說:「你嘆氣什麼、艱苦什麼,我知道;你在掛念什麼,我也知道。我不是醫生,沒有辦法挑起你的志氣,但是,我一定會鼓勵你的學生來完成你的心願,這些研究一定會繼續做下去。」陳拱北才放心地闔上雙眼,很安心地走了。

陳太太始終惦記她對先生的承諾!在她的努力奔走之下,成立了「陳拱北預防醫學基金會」,他的學生包括副總統陳建仁等人也接下老師的棒子,投入台灣公共衛生研究,他們沒有忘記陳拱北老師生前對學生的鼓勵:「每一個人自己的路都要自己走出來!」

陳拱北,因為深愛台灣這塊土地和人民,儘管一路走來很辛苦,他還是披荊斬棘踏上台灣公共衛生的拓荒之路,由於他的努力和堅持,召喚了更多人,參與投入偏鄉社區醫療和公共衛生領域。

「天上有星皆拱北,人間無水不朝東」,台灣感謝有您!我們永遠緬懷「台灣公衛之父-陳拱北」!

【相關連結】張肇烜醫師的臉書專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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