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網黃欣】
如同許多在比利時商業都市安特衛普長大的男孩，Brian De Mulder 曾經想要當個職業足球運動員。他最喜歡的球會是西班牙巴賽隆納，最景仰效力於巴賽隆納的阿根廷球員梅西 (Leo Messi)，身上穿的球衣背號也是 10 號。Brian 6 歲就開始踢球，也逐漸成長為一個頗具才能的前鋒。不過 2 年前當他 17 歲時，被資金不足的當地球會刷下來了，無法上場參賽的他感到非常絕望，自小構築的夢想就這樣畫下句點。
美國《時代雜誌》報導，成長在天主教家庭的 Brian 從小就很乖巧，傲於繼承自母親的巴西血統，高高瘦瘦的他頸間總是戴著白色小十字架。在他被球會踢出不久後，一群摩洛哥裔青少年邀他加入他們的室內足球隊伍，他立刻就接受了。
過了 2 個月，他開始出沒在摩洛哥少年的清真寺那兒，接著他改信了回教，並把名字改為 Abu Qasem Brazili。他的家人非常驚訝，但 Mulder 夫婦決定包容，認為這只是青少年搞叛逆，不去理他，大概過半年就沒事了。只是，發展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Brian 原本是循規蹈距的學生，但當他說學校其他穆斯林同學不夠虔誠時，事情開始不對頭。在畢業前 3 個月他輟學了，到了 18 歲生日時，他已經會說基本阿拉伯語，而且每天要朝麥加的方向膜拜 5 次。他的阿姨 Ingrid 當時還覺得，這是青少年正開始探索信仰、進行哲學思考的時期，不會是激進與狂信。
2011 年中，他開始疏遠非穆斯林友人，親近他認為虔誠的那些人。鄰居 Mohammed 介紹他認識了比利時遜尼派薩拉非組織 Sharia4Belgium 的頭頭 Fouad Belkacem，其人自稱 Abu Imran，是摩洛哥裔穆斯林，並以激進的政治看法而知名。雖然 Sharia4Belgium 在去年秋季已自願解散，但仍是個相當活躍的地下組織。
當敘利亞內戰延燒超過 26 個月，9.4 萬人死於非命、150 萬人流離失所，遜尼派的激進組織開始召集青少年，將他們送進敘利亞去對抗該國屬於什葉支派阿拉維派的總統 Bashar Assad。Belkacem 的地下組織也做著同樣的事。
Ingrid 阿姨堅決認為，是 Belkacem 給 Brian 洗了腦，在短短幾個月內把他從一個心地善良的青少年變成只會接受指令的機器。去年 6 月，家人害怕他將去參加所謂的「聖戰」，母親嚇得特地把 Brian 和妹妹送到東北部的偏遠小鎮 Limburg，但卻沒能改變他的信仰。(接下頁)
去年 8 月的回教齋戒月，Brian都待在家中休息與祈禱、讀可蘭經，不過他讀的段落都是 Belkacem 所建議的。日落後他只能吃魚，因為附近沒有清真食品。他改變了，但似乎又沒變，當他解釋自己的信仰時，仍是那個面帶微笑、樂於助人、心胸寬大的 Brian。齋戒月過後的半年裡，Belkacem 的手下不時來 Limburg 找他，他會用品牌成衣交換傳統的穆斯林白袍，也會批評母親和妹妹穿得太隨便。當母親和妹妹都不聽他的，他就撂下狠話，說會甩掉她們。
今年 1 月中旬某個夜晚，Brian 溜了，鑰匙和手機都沒拿。留給妹妹的字條上寫著，「我愛妳，但妳永遠不會再見到我了。」家人立刻去報失蹤，但他已經不是兒童，無法用尋找失蹤兒童的方式來找他。後來他們間接得知，Brian 登上了 1 月 23 日前往伊斯坦堡的班機。他姊姊 Bruna 瘋狂在 Youtube 上尋找敘利亞相關影片，看其中是否有西方戰士的身影，2 月底終於在一支反叛軍幹部放下槍支祈禱的影片中找到了弟弟的影像。
還有很多其他青少年擁有跟 Brian 相同的遭遇，影片是他還活著的證據，卻也讓家人更擔心他在戰場上所面臨的生命威脅。
自 2011 年 3 月敘利亞發生內戰以來，專家統計，約有 6000 名外國人前往參戰，這些人大部份都是來自於埃及、利比亞、突尼西亞與沙烏地阿拉伯的遜尼派教徒，其中來自西方的不到 10%。而英國的一份學界報告也指出，至敘利亞參戰的歐洲人約有 600 人，是來自英國、荷蘭、法國與比利時的穆斯林或激進人士。華盛頓近東政策研究智庫表示，為敘利亞內戰動員西方士兵的速度堪稱快速，若戰事持續下去，很可能超過伊拉克戰爭 6 年期間動員 1 萬名外國人的紀錄。
而網路助長了他們招募士兵的速度。這些青少年從家人或社區初次接觸到關於戰事的訊息後，就會主動在網上尋找資訊，相互交流形成強大的作用力。De Mulder 一家也說，Brian 與友人── 18 歲的 Jejoen Bontinck 都是如此，透過宗教信仰被拉進了極端主義的圈子。Brian 與 Jejoen 都參加了這場推翻敘利亞總統 Assad 的戰爭，但外界看來，他們不過是被「聖戰」的名義給洗腦了。
這些年輕男孩正是基本教義派欲改造的典型：桀傲不馴、被排擠歧視、難以融入社會，脆弱又容易被影響。他們在尋找一些值得全心全意投入的事，若如墨爾本大學教授 David Malet 所述，它是「只能贏、不能輸，否則全族群都將滅絕的存續危機」，那麼這件事，就是敘利亞的戰爭。(接下頁)
這場仗打得愈久，狂熱份子愈容易把這種想法深植入來自外國的年輕士兵心中。 Brian 在敘利亞究竟有何遭遇沒人知道，但大部份像他這樣的西方人，都會被當做間諜；即使對方判定他可以信任，也不見得會給他武器。
4 月上旬，De Mulder 一家與比利時極右派政黨 Vlaams Belang 共同召開記者會，強調激進穆斯林在比利時造成的嚴重威脅。很快地，警方突擊了安特衛普、布魯塞爾等地幾間民宅，拘留了 涉嫌將青年送去敘利亞的 Belkacem 與其他 5 人。
但這仍不足以告慰 Brian 的家人，他們所希望的只是 Brian 平安回來。他們早已不看電視新聞，免得得知 Brian 喪生的消息。其他人對此愈來愈不抱希望，歐盟反恐官員也挑明了說，若是他們回來，可能會對國家安全造成威脅，國家也不見得歡迎他們。
Brian 的姊姊持續在臉書上發私人訊息給他，希望他回家。4 月底他終於回了訊，但是卻說他們早已不是家人，除非他們也願意皈依回教、加入聖戰。Brian 用臉書訊息告訴姊姊，他在敘利亞所目睹的暴行，以及人們有多麼需要幫助；姊姊則回應，他的「敘利亞戰士」身份已經出名，若他真想左右大局，就該回比利時來，跟官員們好好談談。此後，他又斷了音訊。
5 月 18 日，Brian 已離家 4 個月，家人聚在一起，為遠在戰火中的他慶祝 20 歲生日。他們努力保持心情愉快，一起享用 Brian 最愛的菜餚：薯條、牛排、巧克力蛋糕。他們希望能再得到 Brian 的訊息，也希望能防止有更多青少年像這樣被送到戰場上，只是，一切仍然不樂觀。(文：黃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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