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說】林紓插畫©陳巧廷／旅讀中國
文_ 何沐恬/ 旅讀中國
圖_ CTPphoto、視覺中國
繪_ 陳巧廷/ 旅讀中國
參考資料_ 吳仁華主編《林紓讀本》、楊聯芬著《流動的瞬間：晚清與五文學關係論》、關詩珮〈從林紓看文學清中國到五四的轉變：西化、現代化和以原著為中心的觀念〉
美國小說家馬克吐溫說：「真實比小說更荒誕，因為虛構是在一定邏輯下進行的，而現實有時毫無邏輯可言。」曾經在晚清文壇掀起一波外國文學翻譯熱潮的林紓（音抒），如今卻少有人聽過他的名字。身處動盪不安的時代、經歷了價值觀與美學的大風吹，同時具有古文家與翻譯家身分的林紓，一生如同他譯述的許多小說一樣，起伏跌宕⋯⋯
魯迅、錢鍾書都愛讀：林紓，不懂外文的翻譯家
晚清時代，中國受到西方文化強烈衝擊，雖然一腳仍踏在傳統倫理、君臣制度的範疇中，另一腳則已踟躕著邁向新世界的門檻，整個社會對於原本封閉的「舊中國」該如何轉型眾說紛紜，不同派別各持己見。然而無論立場如何，作為啟發和參考，大家都需要更多來自國外的消息。
此時，一位名叫林紓的清末舉人，以讀書人的身分竭力翻譯了大量的外國小說，不僅為中國社會開啟一扇通往西洋文學之美的窗，在大眾透過文字窺探西方世界一角的同時，故事主人翁追求個人自由與解放的精神，更撼動了許多年輕知識分子。
【圖說】書籍翻拍©何沐恬／旅讀中國
有趣的是，這樣的結果，或許大大超出這位來自「舊世界」翻譯家的預期。其實林紓本人並不懂外語，然而他畢生卻翻譯了大約兩百種、多達十多國的外文小說，而且還譯成了優美的文言文！
且慢，既然林紓本人不諳外文，又是怎麼翻譯的呢？原來林紓有幾位海外留學歸國的好朋友，他的譯著全靠友人口述，再由他以古文筆錄下來。林紓用此種獨特方式譯書，速度極快，他自己曾經形容為「耳受手追，聲已筆止」，當朋友講述完一段故事，筆下的文言文版竟然也已經寫好了。
既然如此，此間當然存在不少漏譯、誤譯，林紓自己也無從查覺。若以現代翻譯觀念來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然而當時林紓的譯筆普遍受到相當高的評價，關鍵是晚清讀者對於翻譯的要求，更多在於文字明白流暢、達到藝術水準，甚至適當地增刪原作也不為過，翻譯的正確性要求不比文藝性。更何況，同時期許多從事翻譯者常常隱去原作者名、擅自改動文章中的人名與地名等，相較之下，林紓不論原作者多麼名不見經傳，都會將作者名標示出來，而且也不曾故意更改原文中提供的資訊，以當時的翻譯風氣來說，可以說是相當負責任的一位。
【圖說】書籍翻拍©何沐恬／旅讀中國
林紓的翻譯以英作居多， 尤以通俗小說家哈葛德（Henry Rider Haggard，《所羅門王的寶藏》作者）的作品為最，此外旁及法、俄、美、西、日等，包含莎士比亞、司各特、科南．道爾、狄更斯、雨果、大小仲馬、巴爾扎克、伊索、易卜生、托爾斯泰等名家之作。雖然選書比較蕪雜，包含了不少愛情小說、偵探小說、義俠小說，但許多世界名著，正因林紓之譯述才得以在中國文壇受到注目。如莎士比亞《吟邊燕語》（即《莎士比亞戲劇故事集》）、賽萬提斯《魔俠傳》（即《唐吉訶德》）等。他甚至曾將莎士比亞、易卜生的劇本譯成生動的小說。
一位熱愛古文的晚清書生，究竟是怎樣走上翻譯這條路的呢？身處於文化與審美標準大風吹的時代，在漫長的翻譯生涯中，林紓經歷了怎樣的矛盾？他的生命是否如同他譯筆中的許多故事一樣，起伏跌宕？
【圖說】林紓插畫©陳巧廷／旅讀中國
林紓
咸豐二年、西元1852 年11月8 日生∼ 民國十三年、1924 年10 月9 日卒。原名群玉，字琴南，號畏廬，別署冷紅生，福建閩縣（今福州）人，為古文家、翻譯家。
「洲上居民百家，咸面江而門。余家洲之北，湫隘苦水，乃謀適爽塏，即今所請蒼霞精舍者。」
白話翻譯：建溪的中洲上住著百戶人家，屋子一律面向江面。我家原在洲北，狹小低濕，常苦於水患，於是往高處尋找乾燥處另築房屋。後來我再遷居，這房子就改建為新式學堂─¬─蒼霞精舍。
註：原文摘自《畏廬文集》中的〈蒼霞精舍後軒記〉。林紓三十一歲中舉人，移家蒼霞洲上，在這裡度過了一段恬靜愉悅的歲月，他還曾經以此為題畫過一幅「蒼霞幽居圖」。林家遷走後，舊居改建為新式學堂「蒼霞精舍」，傳授英文、算數、古文等科目，林紓也每隔五日在這裡講《毛詩》、《史記》的課程。此次遷居不久，夫人劉瓊姿便病逝了。
本文圖文由《or旅讀中國》雜誌授權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