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茵成為姊姊
在醫院被整治完以後，最能休養恢復的地方還是在醫院。塔碧瑟搖搖晃晃地離開產房下到大廳，回到她的休養病房。她在產房時大家都關心照顧她，讓我感動到快哭了，但是等她回到休養病房，彷彿變成麻煩似的。你可能以為在醫院婦產科工作的人對新媽媽會有特別的感覺，那你就錯啦。有些人是沾沾喜氣，有些人為你高興，可是還有不少似乎是對膽敢生小孩的產婦感到憤怒。為了讓她不敢再來，他們每二十分鐘就用便盆敲門，整晚在走廊上大呼小叫，對於她的溫和請求視若無睹，簡直跟老蘇聯的邊境衛兵一樣溫馨感人。
「靠！太棒啦，媽的又來一個小寶寶喲。」當他們對著我臉色蒼白又疲憊的老婆大聲嘆氣時，我猜想大概有人是想這麼說的吧。這或許是醫院的計謀，讓產婦在這種氣氛下不敢在休養病房待太久，而為此醫院做足了盤算，日後萬一出事，可向法院證明與醫院無關。
那些就先不管了。孩子出生之後我該做些什麼呢？上次是這樣的，我就在我老婆床邊的椅子上縮成一顆球，保護她不會被醫院員工騷擾，然後每半小時彈起來一次，跑去看看昆茵還在不在，有沒有被人偷偷抱去賣掉。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我可以自由地離開醫院，而且這還是我的重責大任呢。我太太和我都同意，家庭的和樂這次全都要看我的了，因為我現在準備回家接昆茵過來醫院，讓她知道爸媽沒騙她，她以後的生活會變得更好。
（圖片來源：https://pixabay.com）
圖說：從過去的幾個月來，一直洗腦讓兩歲半的昆茵以為迪西出生對她是件好事， 不會分掉許多爸媽的關愛，但是...
從過去的幾個月來， 塔碧瑟就一直幻想我們的洗腦會達到效果， 讓兩歲半的昆茵以為迪西出生對她是件好事， 不會分掉許多爸媽的關愛。平常我們就讀蘇斯博士（Dr. Seuss）的童書， 或者像《我是大姊姊了！ 》（ I ‘m a Big Sister！）或《噓～不要吵醒小寶寶》（Hush, Don’t Wake the Baby）之類的書給她聽。每天晚上，昆茵把頭靠在媽媽的肚子旁，跟她想像中的小妹妹說些童言童語。幾個星期之前，我甚至開車載她到醫院，帶她四處參觀，向她說明生產的經過，讓她覺得這是個雙贏的局面，又在醫院的自動販賣機買巧克力甜甜圈鼓勵她。
我從醫院回家後，發現昆茵跟過去一樣很高興。
「爸爸！」她大聲叫我，馬上離開保母撲到我懷裡。然後才發現少了什麼。
「媽媽呢？」她問。
「媽媽生了小寶寶喔！」我說：「是個妹妹！你現是大姐姐了喔！」
「可是媽媽在哪裡？」現在她可不是快樂、可愛的小朋友，比較像是傷害案件的律師在問證人口供。
「在醫院啊！跟迪西在一起！」
「我希望全家人都回來。」她說。
「不過你現在多了一個家人，我們現在還多了迪西。」
「我討厭迪西！」她說。然後，露出牙齒地大吼著。
這可是不太妙的開始。當爸爸的人要是毫無準備， 事前沒有做好功課，碰上這種情況可能就會講出一些傻話， 比方說：「 這樣講表示你不乖喔」 或者「你不可以討厭迪西，你要喜歡迪西。她是你妹妹啊。」
不過我已經讀了不少養育指南，光是塔碧瑟轉來我信箱的文章就一大堆。
而且她每星期參加媽媽課程，常常轉述告訴我，我也很專心聽。她在我家冰箱上貼著一些教養有關的漫畫，我也都注意到啦。所以我知道現在不能強迫昆茵的想法，而是要先確認她的感覺。
「你討厭迪西，是因為你害怕她把媽媽搶走是吧？」我說。
「是。」她說。
「是嘛。」我跟著說。
然後︙︙然後我就卡住啦，不知道再來該說什麼。我那時想到的是：那你當然會討厭迪西，因為她就是搶走了你媽媽啊。我要是你，我也會討厭她。其實我心裡還覺得有一點點驕傲呢，因為她能明白現在的情況，知道自己的權利受到侵犯，這樣的孩子以後在自由市場經濟裡頭肯定幹得不錯！
但是第一步失效之後，那些育兒指南可不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走。我現在可以利用的就是小孩往往沒什麼行動邏輯這點。
「所以你現在要去看迪西嗎？」我說。
「去醫院嗎？」
「對，要去醫院。」
她想了一下，「那我可以吃巧克力甜甜圈嗎？」她問。
（圖片來源：https://pixabay.com）
圖說：第一步失效之後，那些育兒指南可不會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走。可以利用的就是小孩往往沒什麼行動邏輯這點。
這趟醫院之行也算是功德圓滿，買了甜甜圈就讓和平會談順利啟動。不過那天晚上我送昆茵上床睡覺時， 事情就不大對勁囉。她先是堅持要我把頭靠在床尾，然後把她的小腳丫跨在我頭上，接著又要我讀三本故事書再講兩個故事，過去只要讀兩本、講一個故事就夠了。
最後我關燈時，她說：「其實，你忘了親我。」我親她一下。
「親一下是不會消除所有憤怒的。」好不容易她才說：「爸爸晚安。」這種聲音我從來沒聽過，像是大人冷冰冰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她的房間傳來陣陣聲響。她不但醒著，還亂丟東西到地板上。
那是奶奶給送她的家庭相本，她一年來都很喜歡那相本，但她現在把它撕得四分五裂，扔得整個房間到處都是。
本文節錄：【假裝是個好爸爸：抓住上場好時機，老婆、小孩都愛你】一書／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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