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怕生搞笑藝人的生活觀察與職場進化哲學
「你或許以為能在那消極洞穴的底部找到答案,但根據我探勘了二十年的結果,發現那只不過是個什麼都沒有的洞。快回到地面找別的事專注吧。」——若林正恭
本書是由日本知名藝人、搞笑二人組「奧黛麗」成員之一的若林正恭,在《達文西》雜誌連載最受歡迎的文章集結而成。
若林正恭一直到三十歲才開始有真正出社會的感覺。二〇〇八年,他在「M-1大賽」中奪得第二名後,增加了許多電視演出的機會。在那之前,他從未正式工作過,就如別人所說的:「年輕搞笑藝人的沉潛期拖得很長」,那段時間就像是進入暫緩執行的人生。當時,他是個相當沒有社會常識的人,每天發生的事都令他大開眼界。於是他在名為「社會人二年級」的連載專欄中,寫下這些驚奇的經驗。
自卑感
從搞笑中獲得自我價值,原來也是一種接受自卑感的方法。
我是個音癡。
大概在幼稚園大班時就隱約察覺到這件事了。我在家裡開心大唱「大栗樹下」時,母親問我:「你從剛才開始就在碎碎唸什麼?」我回答:「不是碎碎唸,我在唱歌耶。」那是我察覺自己唱歌有多難聽的開始。
小學二年級的聖誕節,全家開車外出,大家一起在車上唱山下達郎的名曲「聖誕夜」。這是聖誕時期常見的溫馨家庭景象,沒想到,我家老爸忽然說:「正恭不要唱!你會害大家走音!」
被他這麼一說,我只能盯著擋風玻璃聽家人齊唱「Silent Night∼♪」,完全是「一個人的孤單聖誕夜」。
因為這樣,卡拉OK這種地方對我來說就是人間版的地獄。硬要強迫我唱歌的人就是地獄裡的鬼獄卒。卡拉OK最討厭的是什麼,就是人家發現我是音癡那一瞬間所露出的「咦?現在笑出來有沒有關係?」的尷尬氣氛。就算因此順利逗笑大家,效果也只限一次,再開口只會令人覺得刺耳。
不過,為音癡感到自卑的我,終於也遇上翻身的機會。我參加了電視節目「What A COOL we are!」中的企劃單元「唱歌難聽王決賽」。第一次在電視上公開了我音癡的身分。剛開始,難為情的程度就像在大十字路口光屁股一樣丟臉,然而,揭穿音癡的身分,也等於為自己鍍上一層「要笑就笑吧」的保護膜。
後來,即使遇到不得不在卡拉OK唱歌的時候,大家也會以音癡為前提聽我唱歌,那種不知道該不該笑的尷尬氣氛直接昇華為「被笑」的反應。前輩藝人曾說「與其被對方笑,不如逗對方笑」,我則是「與其讓對方尷尬,不如被對方取笑」。
(圖片來源:https://pixabay.com/)
圖說:不去碰觸別人自卑或禁忌的事,原本是人與人相處時的默契。然而,發出「要笑就笑吧」的訊號,卻能中和別人的尷尬。
不去碰觸別人自卑或禁忌的事,原本是人與人相處時的默契。然而,發出「要笑就笑吧」的訊號,卻能中和別人的尷尬。
上次,聽到某位女性分享「沒化妝去便利商店買東西,連男朋友都沒認出我來」的小插曲時,瞬間一陣安心,心想「啊!原來這是可以笑的事啊」。說這話的女性甚至給人一種大大方方、坦坦蕩蕩的感覺。
從搞笑中獲得自我價值,原來也是一種接受自卑感的方法,我不由得恍然大悟。從此之後更喜歡搞笑了。
話雖如此,一再強調自卑之處,有時反而教人不忍卒賭。這和為了不被取笑而故意恐嚇別人「喂!不准笑!」的手法一樣。
說到底,接受自卑感的方式,如果不是真正自卑的人是不能使用的,這時考驗的,是使用者的品格。
以前我打工的地方有個顴骨略高的美女,竟然用「houbone(註:1)」當做自己的電子郵件信箱帳號。我一說:「好厲害的帳號!」她就滿臉笑容地說:「對啊,因為我顴骨太高了嘛。你覺得該拿它怎麼辦才好?」既然她都這麼問了,我也就推波助瀾地附和道:「那拿刨刀削掉如何?」結果,她生氣大罵:「你少污辱人!」其他打工同事也圍著我指責。
與自卑感有關的話題,也很考驗聽者的品格。
註1:顴骨的日文羅馬拼音。
本文節錄:【社會人,原來如此?!:怕生搞笑藝人的人生進化哲學】一書/時報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