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在北京還是在其他地方，鳳凰衛視主持人和評論員，被觀眾輕易認出的事情為家常便飯。圖為杜平（左）。（圖／由作者杜平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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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為資深媒體人，主攻國際政治。其從業軌跡始自北京的中央媒體。Y後被派往歐盟擔任常駐記者，其後轉往新加坡（聯合早報）擔任主筆，目前在香港鳳凰衛視擔任政治評論員。其三十年職業生涯，跨越廣播、報紙和電視三大傳統媒體，由體制之內走向體制之外，頗為獨特。《我在媒體這些年》是作者最新出版的回憶錄，全文約十四萬字，即日起獨家授權優傳媒連載。
－－善待自己的國土，善待自己的同胞，善待自己的社會秩序，才是最真實的愛國－－杜平（關於中國的愛國主義）
4.4 現代媒體所應有的氣質
在網路新媒體的衝擊之下，傳統媒體的生存空間確實受到了擠壓，鳳凰衛視也不例外。但是，若僅僅因為這一點就斷定電視媒體必將衰落乃至消亡，那至少還缺乏足夠的根據。環顧全球媒體的生態，我們確實已經看到，多數國家的報紙銷量在下滑，廣播電臺的生存空間只剩下汽車的車廂，而電視的空間也被網路影片和智慧手機所蠶食。
儘管如此，傳統媒體絕非是哀鴻遍野，電視也不可能被網路鯨吞。說白了，目前階段的新媒體，其實依然是寄生於網路之上的報紙、電臺或電視臺，也可以說是傳統媒體的變種。但是，在涉及世界重大事件的報導和評論時，目前還沒有任何一種新媒體能夠超過電視的影響力。不妨把各種媒體對2016年美國大選所做的報導進行比較，我們就可以發現，更多人依然看重和依賴電視的專業性和權威性。
從這個角度來看，鳳凰衛視所主打的新聞與評論節目，依然有很大揮灑的空間。二十多年前，我和中央電視臺的好友、《東方時空》節目製片人陳虻曾經這麼暢想：假若新聞事件能夠像體育賽事那樣被即時地直播，那中國的新聞事業就邁上了真正專業化的道路。現在，這個願望早已在鳳凰衛視得到了實現，而這個優勢依然沒有被任何一種中文媒體所超越。
傳統媒體的不可取代性
在網路媒體看上去勢不可擋的今天，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必要珍視傳統媒體所堅守的原則。媒體生態越是雜亂無序，傳統媒體所奉行的職業操守和價值觀就越是珍貴。放眼世界各國，無論網路媒體有多麼發達，但大凡稱得上「文化強國」的國家，都必定擁有自以為傲的傳統媒體。而今天的中國依然算不上文化強國，所以傳統媒體不能未老先衰。值得慶倖的是，因為有鳳凰衛視的存在，世界中文媒體的景觀已經變得大不相同。我們很難想像的是，假若沒有鳳凰衛視，中文媒體的生態會是什麼模樣。
相比於其他任何形式的媒體，鳳凰衛視的優勢遠不止於此。記得余秋雨先生曾經說：「鳳凰人是真正意義上的中國人。」以我自己在這幾年的感受，這個評價是很到位的。我的體會是，所謂「真正的中國人」，主要是指一種集體的精神面貌：承繼本民族文化的優秀基因，但拒絕固步自封和抱殘守缺；浸淫於普世價值和普世情懷之中，但不會自以為是和居高臨下。溫良謙恭、中西並蓄、開放進取、裡外通透，這些應該都是現代中國社會所需要的品質。
鳳凰衛視的中國人，來自於兩岸三地，每個人的成長經歷、教育背景、世界觀和價值觀千差萬別。這樣一個複雜的群體，聚集在同一個屋簷之下，既相互影響又彼此包容，雖各有主見卻能並行不悖，結果就形成了有容乃大、內聚外張的企業文化。這種企業文化就是一種精神，是一家大媒體所必須具備的氣質。沒有這種氣質，任何新興和傳統的媒體，無論技術多麼發達，也無論硬體多麼強大，都難以保證經久不衰。
2017年3月，我在北京報導和評論全國“兩會”。那天下午，我在建國門外大街上，站在攝影機前等待直播連線，一位打扮時髦、騎著腳踏車的漂亮女孩突然在我們旁邊停下來，大聲沖著我說：「您是鳳凰衛視的吧？我在電視上天天看你們的評論。」我說：「你這麼年輕，不是天天玩手機嗎？怎麼也看我們這麼嚴肅的評論啊？」她說：「喜歡看！我爸媽天天看你們的節目，我也跟著看，他們不讓我看央視的兩會報導。」
這番對話著實讓我有點興奮和驚訝。雖然我不知道整個北京城究竟有多少這樣的家庭，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像她這樣的年輕人，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能夠收看到鳳凰衛視，他們都不會放棄這個選擇。
我想起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也是在北京出差的時候，一位朋友陪我在街上邊走邊聊天，走在我前面的一位年輕男子突然轉過身來，很禮貌地對我說：「先生，您是鳳凰衛視的杜平嗎？」我很驚訝地說：「好奇怪，你走在我們前面，又這麼天黑，你怎麼知道是我呢？」他說：「我聽出來的。我很熟悉您的聲音。」聽到這句話，我的朋友大吃一驚地說：「天哪，這可是鳳凰衛視的鐵粉啊！他必定是天天守著鳳凰。」
偌大的北京，人海茫茫，偶爾出門散步，竟然遇到這樣一位“鐵粉”，實在是不可思議。也許這只是一個巧合，但即便是巧合，是否也能說明鳳凰衛視在觀眾心目中的地位？我當然願意這麼想，而很多事實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無論在北京還是在其他地方，鳳凰衛視主持人和評論員，被觀眾輕易認出的事情可為家常便飯。我每次在中國內地參加社交聚會，幾乎都能遇到這樣的觀眾，他們對鳳凰衛視主持人和評論員的瞭解，已經到了如數家珍的程度，甚至比我所知道的還要多。我想，所謂“真正意義上的中國人”，這些小事例也可以成為其注腳吧。
如今的大多數年輕人都願意在網路媒體裡謀得一個職位，要麼是因為確實喜歡，要麼純粹是為了生計。作為一個資深媒體人，我的主張是，凡是真正熱愛新聞工作的年輕人，在選擇第一個就業機會時，應當把傳統媒體作為首選。而在傳統媒體中，相對自由開放、具有全球視野、自我定位更為國際化的媒體，則是上上之選。
無論傳統媒體將來是否會衰落至死，也無論網路媒體是否能夠取而代之，但若要在媒體這個行業裡站穩腳跟、走得正、走得遠，那就有必要首先接受傳統媒體的專業薰陶。在中文世界，對年輕人具有吸引力的傳統媒體並不很多，而鳳凰衛視就是其中之一。
至於我自己，我感到很幸運的是，自從進入這一行，我所服務的三家媒體雖然彼此不同，但都無一例外地讓我獲得了事業上的滿足感。從最初的國際廣播電臺到聯合早報，再到現在的鳳凰衛視，我自認為所邁出的每一步都是心之所向的正確選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