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札諾的冰人博物館。（圖／由作者周陽山提供）
－－在金門厦門之間，有一群人，時相往來。十九年過去了，小三通成為一條大路，越走越寬，越走越順，彷彿回到1949年以前。－－
作者／周陽山（金門大學兼任教授，曾任立法委員、監察委員、國大代表）
義大利北部靠近奧地利的邊界，是著名的南提洛省（South Tyrol），此地為阿爾卑斯山南麓，高山峻偉丶風景壯麗，原本為奧匈帝國的領土。1919年一次大戰結束，奧匈帝國敗亡，提洛省的北部留給奧地利，南部則割讓給義大利，自此分裂為南北兩半。
南提洛省的首府是優雅美麗的老城博札諾（Bolzano，德文名是Bozen 博岑），過去主要居民是日耳曼裔，自此失去了祖國，成為義大利籍。目前人口約十萬人，其中義大利裔占七成，奧地利裔占四分之一，有著與義大利其他地區很不一樣的民族與文化認同。
博札諾市中心廣場。（圖／由作者周陽山提供）
這裡的生活品質位居義大利前列，物價高昂，生活品質良好，實施的是特殊的自治省制度，德語丶義大利語和拉丁諾語（Ladino語是一種在阿爾卑斯山區流行的拉丁語）三種官方語言並行，都市風貌卻保留了高度的德丶奧氣氛。在二次大戰期間，有許多居民選擇回歸當時統一的德國（希特勒時代將奧地利併入德意志），變成德國人。自此之後，南提洛省的分離運動未曾稍歇。
幾年前，我拜訪奧地利國會，有一位議會黨團祕書即表明他出生於此地，原籍是義大利，但後來卻選擇回歸奧地利，並留在維也納工作。好在歐盟成功統合後，邊界開放，來去自由，往返兩地已不需簽證，獨立與否丶合併與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在去博札諾之前，我們先去北方郊區丶阿爾卑斯山腳下的美拉諾城（Merano），此地人口僅二萬人，貼近奧地利邊界，天清氣爽，酒莊甚多，過去為卡夫卡等著名文人樂居之地。我們在火車站前的農市集，看到了本地生產的各種野味，包括高地牛、野豬和麋鹿香腸丶葡萄酒乳酪，以及乾燥的香菇。接著轉往博札諾，參觀冰人博物館。
冰人博物館就在博札諾的大街上，正式名稱是「南提洛考古博物館」，其中收藏著一個聞名世界的古代冰人。原來，1991年9月19日，一對德國登山西蒙夫婦（Helmut＆Erika Simon）在穿越阿爾卑斯山區的山谷奧茲（Ötzi）時，走在牧羊人步道上，無意中踩到了一具冰人。最初認為這是現代人屍體，後來送到奧地利提洛省的首府因斯布魯克市進行檢驗後，才發現竟然來自5300年前的遠古，是歐洲現存最古老、保存最完好的人類木乃伊。
冰人被發現是件國際大事，經勘查後確認發現的地點在奧、義兩國邊界南方約一百公尺處，因此應屬義大利所有。最後決定在鄰近的博札諾設館陳列。這是一個結合考古、人文、教育與古生物研究的高科技博物館，我們在參觀時看到許多學童在此趁機臨摹冰人的皮飾，並可玩遊戲，充滿了人文的興味和學習的興趣，令人感佩博物館的創意。
奧茲冰人是一位身高約160公分的男性，生前的體重約50公斤，當時他穿著草織袍子及熊皮背心，而防水鞋則以熊皮和鹿皮製造，尺寸約等於當前的歐洲規格38碼。他是被人用箭從身後射死，死時年約45歲，在當時已算高壽。
博物館為了長期保存木乃伊，以負6度的低溫將其冰存，並定期灑水求其溼潤。我去看時冰人已經縮小甚多，實際體重僅剩15公斤，呈褐色。經過對冰人的體質鑑定，推定他是一位高海拔山區的牧羊人。而從花粉、塵粒及牙齒琺瑯質的分析結果中得知，冰人的童年時代就住在博札諾北部附近的村莊。而檢查他的肺部後發現相當黑，推測應是常常吸入營火中的煙塵。
另外，在他手上還拿著有一支180公分長的弓和14把箭，箭鏃為銅製。根據對冰人頭髮的分析，發現含有高量的銅及砷粒子，由於他還攜帶著一把高純度（99.7%）銅斧，科學家推斷他可能參與銅的精鍊作業。根據此一重要的考古發現，歐洲的銅器時代整整推前了一千年。
除了武器之外，冰人還攜帶了一些毒品和帶有興奮劑成分的藥品。而且身上有多處紋身，左腕刺有兩顆穗子，膝蓋上刺有一個十字，並在背部刺有十條直線。這些紋身位置與中國針灸學說的穴位恰相對應，被認為具有和針灸相似的舒緩疼痛的效用，而且還可能用以治療消化系統及骨骼退化等疾病，這也正是冰人當時所患的疾病。
有關冰人進食的食物分析，經過檢驗體內消化系統的殘留物質，他在死前曾吃過兩餐，其中一餐是在死前八小時，吃過羱羊和紅鹿的肉，以及穀類丶根莖類和水果。至於較早食用的另一餐，則是在中海拔地帶的針葉林中吃的。
但在這兩餐中，都食用了精製過的小麥麩皮，推測很可能是食用了麵包。而在最後一餐中則包含了小麥以及豆類的花粉，推斷應該是在人工種植的田間食用。另外也在其中發現完好無缺的穗子榆花粉，保存相當良好，據此判斷他死時應是春季。
奧茲冰人被發現以來，各種傳言不斷，其中最驚悚的是，至今已有好幾位相關人士不幸死亡，媒體特別標誌為「冰人的詛咒」！
第一個傳出的死亡詛咒，就是冰人科學鑑識組長漢恩，他在當年挖掘冰人後，意外車禍慘死。第二位是當時開直昇機運送冰人的年輕導遊佛瑞茲，之後在帶遊客舊地重遊時遇上了雪崩死亡。而發現者之一，赫爾姆特·西蒙在2004年10月前往阿爾卑斯山登山時失蹤，一星期後被發現已經死去。
另外，奧地利的冰人研究小組組長施賓德勒也死於癌症。而當年負責拍攝的記者霍澤爾，之後也得了腦瘤過世。最離奇的是，奧地利考古學家施平德勒直斥所謂的冰人詛咒「完全是有心人士炒作」。但沒多久，他也被驗出癌症末期，在2005年過世。
就在博物館隔鄰的地下室，有一家頗具規模的超級市場，販售當地生產的乳酪、水果酒和洋甘菊茶。我買了一些品嚐，心裡卻想著：大家平安，冰人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