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驚聲》「東亞史」取代「中國史」 但不久後它卻可能淡出歷史

山中驚聲》「東亞史」取代「中國史」 但不久後它卻可能淡出歷史

優傳媒 2019-09-17 00:00

福澤諭吉的「脫亞論」。(圖/翻攝自網路)

 

作者/張陌

此刻在高中讀書的孩子,他們開始了一部截然不同的歷史,作為中國民族成員的台灣社會,自我抹除了中國,開始接受一部將中國刻意降格的歷史教科書。

 

一○八課綱的高中歷史,只有東亞史而無中國史,中國這個熠熠生輝了至少三千年的帝國,如今必須以一個平等的地位與日本、韓國、越南、或曾經的琉球,甚至是一度就在其版圖內的蒙古,平起平坐。

 

由西方人自遙遠的歐洲,向東方遠眺而來這個「東亞」或「遠東」的稱號,現在變成了我們理解自我的框架,縱然這個框架實際上是如此地虛幻、模糊且難以界定範疇。在這個框架之下,我們孩子的心靈將一直處於「邊陲」,自我否定地以為,我們是位於世界邊緣擅長扈從文化的群體。

 

「亞洲」而不只是東亞,是歐洲對於有別於他的一個更古老地域或陸地的稱謂,透過這一個地緣與文化的座標,歐洲確立了它的自我優越性。而歐洲定義下的亞洲,在於它的幾個特徵:多民族帝國、專制主義、以及游牧或農耕的生活。

 

亞洲被想像成一個歷史的起源與中心,卻因其內在的愚惰本質,而始終處於是一塊陰暗、落後,與殘酷結合的廣闊陸地,並循環地被各個殘暴的君主統治。這個想像從亞里斯多德即已開始,到了黑格爾依然如此,他的歷史哲學即是從低級文明的東方向高級文明的西方移動的演進過程,因此他稱中國是早熟的嬰兒。

 

在這個解釋框架之內,中國無疑地就坐實了一個彷彿自太初以來,就不曾進化,並被專制皇帝荼毒了有兩千年之久的蠻荒之地,它與西方仍有至少千年的心靈與文明差距,還有一望無涯的追趕里程!

 

「東亞」相對於「亞洲」,卻多了一層涵義,它是追摹西方的一個先鋒,特別是日本,福澤諭吉的「脫亞論」就是這個努力的一聲號角,日本與歐洲民族國家的誕生相仿,從一個封建國家直接完成了近代與現代化,成功轉型為民族國家,而台灣與韓國因為被日本殖民,亦從此脫離了專制主義的循環,步入了現代化的歷程,完成了民族國家的轉型。

 

「東亞」史的建構,亦是將自身嫁接到歐洲的進化脈絡裡頭去,讓一切現代化的成就,都要透過對於西方的膜拜與臣服儀式方始完成。然而,中國在這個論述架構裡,必須作為一個反面教材,是抗拒與西方接軌,執意走回專制主義循環的落後國度。

 

但就如前述,亞洲或者東方的專制主義,是歐洲的文化想像與歷史偏見,西方或歐洲自身亦出現過長期的絕對君主制,而其與所謂的東方專制主義之間,就十八世紀完成「三權分立」學說的法國學者孟德斯鳩的詮釋來說,看不出任何明顯的區別。但如今仍由以馬列主義為號召的中共所治理的「中國」,卻剛好完美地嵌入了「專制主義」的想像。

 

現在推出一部「東亞史」教科書,就是要建立如下的歷史意識:歷史向前滾動到了今天,「東亞」已成為西方自由主義與東方專制主義交鋒的新前線,而已經加入自由陣營的台灣,必須遠離仍在專制循環中沉浮的中國。

 

不過,透過這個從亞里斯多德即已炮製的歷史稜鏡裡,將無法看到一個巍峨的中國已經從地表拔起,也無法解釋,何以落後、殘暴而野蠻的專制中國,即將取代自由的山巔之城(美國)?

 

這部教科書不單與現實脫節,更與自身的文化與心靈悖離,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走出這個島嶼後,將發現「專制」與「自由」的二元對抗論述,完全無法解釋他們眼前的客觀現實,他們最終必須掙扎地說服自己:中國自身就是一個自我完足的概念與實體,它如今就在世界的中心,而他自己的生命就承載著他曾經拚命否定的中國。

 

「亞洲」曾經只是西方「殖民」的客體,但在中、印都重新回到歷史之巔後,「中國史」和「印度史」將是學術主流,「東亞」或「東亞史」則將成為研究的旁支,默默地淡出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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