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個小女孩都不理人,很叛逆。你要當往東,她絕對向西跑;你要她乖乖上課,她就躲起來讓你找不到。
當然了,她防禦心很重,畢竟,她的家人都拋棄她。
那是在六龜育幼院裡的小女孩,小芬。
那時是暑假的英語營活動,我們是都市來的大哥哥大姊姊,帶著滿腔熱血和英文教具坐上遊覽車殺到山裡!我們很親切,每個都很善良,我們把能教的,能給的,全部付出。大家玩成一片,很快就熟了起來。
唯獨我,分配到小芬,好苦惱,好討厭。
臭臉臭到不行就算了,態度傲慢,動作粗魯,我們的小組常常要停頓下來,因為她又打了誰。我知道,我知道這裡的小孩要付出極大的耐心,所以一天的中午,我拿出終極武器-嗨啾軟糖。我跟他說,我只有一條,我想給她,但是她要跟我聊聊天。
就說了是終極武器,所以奏效了。
那時候的嗨啾正流行,只是爸爸酒都喝不夠了,怎麼可能多十塊錢買嗨啾給小芬,媽媽早就受不了,帶著剛出生的弟弟連夜逃跑,為什麼留下小芬,我不敢問。
她咕噥了一陣,就我的翻譯,她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是瘋子。
我跟小芬說,世界上的瘋子真的很多, 但同時大家又很愛面子,不喜歡被欺負,所以能控制的只有自己。你生氣的推了人一把,他下次只會更用力的還回來,如果她心情不好,要怎麼辦呢?應該是跟老師說出來會比較容易解決,還是去打別人一拳比較容易解決?
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好人啊,像院裡的老師和志工,還有其他小朋友。你是不是也希望他們一直心情好?
小芬思考著,我不需要她回答,所以就塞了一個嗨啾給她。
我說,我覺得小芬很可愛,只可惜很愛生氣,所以本來昨天就要給她嗨啾,只好延到今天才給。小芬問,明天還會有嗎?我說,那要看小芬的表現囉。
於是她那天好乖好愛笑,小芬的爸媽怎麼沒看到。我們後來相處得很好,只是,英語營一下就快過完了,
眼看著明天就要回去了,帶的武器快用盡,只好約了朋友趁晚上在山上找商店。把能買到的嗨啾交代給老師,我走後慢慢給。
上車前,小芬又不見了。我找了好久,結果又回到第一次她躲起來的樹下,又變回臭臉王了…
我把一整條嗨啾給她,她不拿。我說我要回去了,都沒有話要跟我說?
小芬問,我們還會來嗎?我說我不知道,或許之後會換另外的大哥哥大姐姐來。她又撇頭了。
我把嗨啾放她旁邊,然後說,對不起不能一直待在這邊陪你,因為我也需要上課,只是不是在這裡。但是那裏空氣不好,同學也不像她那樣可愛,我希望她以後都可以像那幾天一樣,那麼可愛。
然後我摸摸她的頭,說了再見就趕著回車上,我罪惡感好重,我要求她的信任卻拍拍屁股走人。突然覺得這種短期的幫助不是很完美,但卻是我唯一能做的。
上了車我看到她,在很遠的樹的後方。我揮揮手,她也是,手上拿著嗨啾。
小芬再見,實話是,我不會再參與這種活動。
但開心的是,很多朋友從那時候開始就固定擔任志工。
於是,我看到嗨啾的時候,就會想到小芬。我留的嗨啾一定很快就用完了,會不會很失落?
我也許永遠不會再見到小芬,可是她讓我感受的,絕對比英語營多更多。
【故事】那年的嗨啾軟糖,和小芬。
寶寶童話兒童攝影
2012-04-20 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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