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亨網劉季清】
想到巴西，你會想到什麼？金磚四國？五彩繽紛的嘉年華？還是即將到來的世足賽？的確，這些都是美好的巴西印象，但《經濟學人》雜誌揭露，在這華麗的外表背後，隱藏了巨大的致命傷：效率低落的勞動力。
而低落的勞動效率，讓巴西的經濟，整整沉睡了半個世紀。
巴西大型音樂節Lollapalooza本(4)月在聖保羅盛大展開，這不僅是一場音樂盛宴，更是一場美食饗宴。和過去幾年的加熱漢堡相比，今年音樂節現場提供的實務，真是令人食指大動，包括手撕豬肉、碳烤豬排、玉米棒等。這些食物，都由聖保羅市的「BOS烤肉餐廳」提供。然而，比這些美食更令人驚歎的，是「BOS烤肉餐聽」攤位所提供的快速服務。餐廳老闆瓦特金(Blake Watkins)自豪的表示，「BOS烤肉餐廳」共有2個攤位，一個攤位約有6名員工看管，在為期2天的音樂節裡，已經賣出1.2萬份食物，平均每15秒就售出一份。而這樣的效率，相當受歡迎，但是卻相當罕見。和隔壁的攤位相比，準備一位客人的餐點，就需要2至3分鐘。餓得受不了的客人不耐等候，自然就帶著咕嚕咕嚕叫的肚子，從別的攤位轉往「BOS烤肉餐廳」來購買。
勞動力極低的巴西人
巴西人的工作效率極低，已經成為常態。對於此種現象，瓦特金甚至感嘆道：「從你踏上巴西土地的那一刻，你就已經開始在浪費時間了。」瓦特金於3年前結束了在紐約的快餐店，遷至巴西。這次的Lollapalooza音樂節，瓦特金為了確保現場可有至少10名工作人員，他刻意雇了20個人。結果不出所料，到了音樂節開始，僅一半的人現身。
另外一個例子。餅乾店老闆波諾梅蒂(Lu Bonometti)的店面，18個月前在聖保羅市區開張，近來，她委託了4家公司來修理店面的招牌，可是最終一家都沒有依約前來。若從享受生活的角度來看，巴西確實是很好的選擇；然而，「機會成本」這一概念，似乎並沒有存在多數巴西人的思想裡。
排隊、塞車、錯過約定期限，對巴西人來說，似乎已經是家常便飯，且已經「行之有年」，以至於巴西人對此如此低落的效率已經麻木不仁。轉眼6月份的世界盃足球賽即將在巴西盛大展開，一家負責機場裝修工程的廠商老闆表示，機場裝修有許多地方趕不及在世足賽開幕前完工，所以一些地方就「遮起來」就好。對於老闆的建議，許多巴西人也只是聳聳肩，表示認同。
巴西勞動生產力佔比 新興市場中敬陪末座
《經濟學人》指出，和其他新興經濟體相比，過去半世紀，巴西的人均產出不是下滑，就是停滯不前；除了1960、1970年代曾經短暫上漲外，就再無令人驚喜的表現。今日的巴西，若從綜合要素生產率來看，則是比1960年還要低。綜合要素生產率是用來評估資本、勞動使用效率的重要指標。
研究機構麥肯錫調查指出，1990年至2012年，巴西勞動生產力佔全年GDP成長約40%，遠遜於中國的91%、印度的67%。至於巴西另外60%的GDP成長從何而來？主要靠得是人口結構、經濟走回正軌以及低失業率。學者指出，未來10年，巴西的勞動力擴展，將降至1%以下。若巴西未來的經濟成長要超越目前的2%，那巴西人就必需收起懶散、增加生產力，才有望達到此一目標。
癥結在哪？基礎建設、企業管理、保護主義釀禍
到底巴西的生產率為什麼如此低落？經濟學家認為，巴西在基礎建設上仍然不夠。巴西政府對基礎建設的投資，僅佔GDP的2%，遠遜於開發中國家的5.1%。此外，美國專利局指出，巴西的人口和經濟佔全球的3%，但去年發出的27.8萬項專利中，僅254件是由巴西人開發。
這時不禁要問，那教育呢？巴西政府投資在教育佔GDP的比重，雖然已經達到富有國家的水準，但教育的素質卻沒有齊頭並進。巴西的學生參與全球標準化考試，表現敬陪末座，連「BOS烤肉餐聽」的老闆瓦特金都抱怨，負責烤肉的員工，明明就已18歲了，烤肉技巧卻只有美國14歲孩子的水準。
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潛藏的原因，造成巴西勞動力不彰：企業管理不善。倫敦政經學院一名學者瑞恩(John van Reenen)指出，巴西的頂尖企業內部，在管理層面和歐美的大企業一樣優秀，但這些公司畢竟是少數；巴西社會上，充斥太多效率極低的公司和企業。
巴西政府規定，年營業額未超過360巴西里奧(合約160萬美元)的企業，可以享受稅收優惠。這一政策看上去很好，鼓勵許多企業導入正規經濟體系，但另一方面，卻也限制了公司的成長。再者，許多大型企業(如零售業)不斷致力提高產能，需要的人力開始減少，導致許多工人只好被迫轉往那些效率不彰的公司和產業。
此外，巴西的企業主，普遍習慣拉攏親朋好友來工作，也不願雇用條件優秀的陌生人。這樣做，是為了防止被搶劫，或是因違反勞工法而被員工起訴。當然，最終結果可想而知，就是生產力更加低落。
然而，受到巴西政府實行的保護政策，這些生產力低落的企業並沒有就此滅亡。但貿易保護主義，從另一方面來看，也是拉低巴西整體生產力的拖累。巴西對於進口的科技產品實施懲罰性的高關稅，國外進口的智慧型手機，累計稅率竟高達80%，保護主義讓外來的科技產品價格一飛沖天，但這些科技產品卻正是可以提高生產力的最佳產業。在成本考量下，巴西企業別無選擇，只能放棄便宜、高品質的國外產品，轉而購買價格低廉，但品質卻差的國內產品。
巴西 下一步怎麼走？
到底，巴西生產力低落的問題，到底要如何解套？
巴西聖保羅Insper商學院教授李斯博(Marcos Lisboa)指出，1960年代，巴西的生產率成長突然急起直追，2000年代初期也曾出現小幅成長。而這兩段成長前，巴西政府都實施了自由化改革。1960年代前，巴西剛結束多年來近乎自給自足產業政策，進行一輪自由主義改革；2000年代初期，則是為了抑制惡性通膨，才實施自由化改革。兩輪改革都成功，且順利推高生產力，但好景不常，1964至1985年執政的軍事獨裁政權、2003年執政的左翼工黨(Workers’ Part)，很快的又再度介入。
若以巴西目前的狀況來看，「政府介入經濟」代表的是：制定自製率要求(local-content requirements)政策、燃料及電力價格補貼等。而在此狀況下，生產力自然難以提高。
農業、金融業改革傳捷報
李斯博指出，1990年，巴西政府放寬了對農業的管制，使得農業可以進行整併，國外的機具、化肥、農業也有機會來巴西。數年後，巴西的金融業也開始改革，影響深遠，信貸供應得到刺激，資本市場也因此得以加強。李斯博表示，這2個行業，都順利完成改革，且10年後，該行業的勞動力效率每年都穩健成長4%。「BOS烤肉餐聽」老闆瓦特金也讚許，「巴西銀行的高效率，和美國銀行有得比。」
的確，要進行自由化改革，說來容易，作起來卻相當難。然而，巴西的勞動力問題迫在眉睫，尋找解決之道應該是當務之急。2020年起，巴西的勞動人口佔比將開始下降，若巴西還要繼續成長，就必需解決生產力低落的問題。否則，巴西的經濟將繼續沉睡，永不甦醒。 (文：劉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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