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近來一番中國要塑造「可愛」形象的談話，廣泛被解讀為北京可能要調整戰狼外交。只不過中共這種操弄民族主義的手法玩太大，長期煽動愛國情懷的結果就是養虎為患，如今眼看情勢不妙想急踩煞車，沒想到卻面臨國內意想不到反對阻力。
虛擬戰狼實體化
中國的戰狼外交玩的有多溜，光看兩部「戰狼」電影有多賣座就知道了。14億人口高漲又無處宣洩的民族主義、和炮竹般一點就爆的反西方情緒，投射在大銀幕上的是男主角的威風慓悍，但回歸現實面，北京在國際間以鄰為壑、四處點火的作風，已經淪為顧人怨的反派。
從祭出國安法鎮壓香港民主、種族滅絕新疆維吾爾、到牽扯一場至今仍在肆虐全球的COVID-19(2019年冠狀病毒疾病)疫情，中國以高調刺耳、憤慨激進的手段捍衛負評不斷的形象，對外出動戰狼新型外交官，對內則有小粉紅待命出征。
可信可愛的戰狼
然而，多年來在國內煽動民族主義的做法，使北京對外除了耍狠幾乎沒有運籌帷幄的空間，戰狼外交玩太大的後果就是把自己的路堵死。為此，習近平5月底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時表示，中國要在國際社會廣交朋友，努力塑造「可信、可愛、可敬」的形象，官員和官媒應該幫助「更好地講述中國的故事」。
習近平這番談話，被外界解讀為中國對戰狼外交的檢討。荷蘭萊頓亞洲研究中心(Leiden Asia Centre)主任史奈德(Florian Schneider)說，這項變化顯示出中共高層領悟到，中國近來的外交策略在國外並未被良好的接收，包括那些潛在的盟友。中共領導高層讓自己落入了某種陷阱，他們一方面對世界承諾溫和仁慈的中國，但另一方面又對內承諾一個強大自信的中國。
憤怒愛國者發飆
即便看似有所領悟的北京想要煞車急停，讓外交回歸更精妙的合縱連橫，卻在家門內遭遇意想不到的反對抗力。這些在好勇鬥狠的戰狼思想灌溉下長大、動不動就被中共派上用場操弄民意的憤怒愛國者，忠實詮釋了什麼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
當一群中國學者6月參與日本政府贊助的一項研究交流計畫，並發表對日本正面的文章時，令中國外交部門尷尬的事發生了，因為他們竟被「愛國的」微博網紅貼上「叛徒」的標籤。最後北京不得不介入，稱這項計畫是「建立信任與深化友誼」的方式。這種官方表態和一名微博用戶稱其中一名作家是「日本走狗不值得同情」的說法，形成鮮明對比。
什麼是大國地位
即便是部份最尖銳的中國辯護者也坦承，溫和的言詞會更適合中國聲稱的大國地位。在一個中共運作的微博帳號，上個月發表了中國發射火箭和印度染疫亡者火化的嘲諷對比後，就連向來高分貝護持民族主義的中共黨媒「環球時報」總編輯胡錫進都看不下去，發文表示應該要高舉人道主義的旗幟。
雖然「民氣可用」是一種政治手腕，但操縱過頭就可能得不償失，導致的結果就像美國愛荷華州立大學(Iowa State University)教授哈希德(Jonathan Hassid)所說的，「有時候這種戰狼情緒會失控」。如果中國試圖軟化形象，會激怒國內的愛國者；向愛國者靠攏，則會招致國際社會的負面反應。
中國不吃這一套
今春在阿拉斯加舉行的美中高層會談中，主談的中共中央外事工作委員會辦公室主任楊潔篪，一句「中國人不吃這一套」瞬即引爆民間的民族主義高潮，除了驚嘆中國真的站起來了，甚至還被商人製作成T恤及手機護套牟利。
最近才剛落幕的七大工業國家集團(G7)峰會公報，針對多項爭議議題點名中國。中國鷹派的環球時報發表社評，直指「這是西方大國最系統指責中國以及干涉中國事務的一次」，再度提到「中國人不吃這一套」。
在中國上行下效、全員激情演出的國際舞台上，如果不能推出戰狼外交2.0─可愛的戰狼，或許中國真的要成為世上的一匹孤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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