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過勞而停職
因為過勞而停職
話雖如此,就在第二年,也就是一九八七年十一月的時候,我的身體出現了問題──最初的症狀是從耳鳴開始的。
我前往附近的醫院就診,診斷結果是「突發性聽覺障礙」,醫生只是對我說:「大概是工作太累了吧?」
當時的我,除了原本SE的工作之外,還加上了公寓管委會的活動,同時也以公司工會成員的身分開始展開相關活動,可以說是非常忙碌。
經過一個禮拜的住院療養後,我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上,卻怎麼都提不起勁來工作。這一次,我去了精神內科就診,然而,由於病況逐漸惡化,亢奮和緊張的狀態持續不斷,最後竟然變得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生活。
於是我向公司請了長假,由弟弟領著回到了老家。鄉下醫院的診斷結果還是「因為過勞所導致的神經衰弱」。
又過了三個月左右,因為被父親說「好好的一個年輕人,整天遊手好閒,實在是不像話」,我決定回到埼玉。
一九八八年四月,我在公司復職。但因為原本的SE工作對我來說負擔太大,我轉調成為公司內部系統開發事業部之下的一員。
只是這個時候,我的腦袋沒有辦法好好地運作,被交付的工作也沒有辦法完成,在與工會討論後,工會理事長決定讓我再次停職到年底為止。
隔年的一月,我再度回到公司,並在四月時再度調換工作──這次我成了資材課的一員。資材課負責的工作,就是電腦的進貨(檢驗)和出貨作業,可說是相當單調的工作。
因為這樣不斷調職的關係,我的工作已經不再具有什麼價值,也遠離了飛黃騰達之路。從這時起,我不禁認真地開始思考:「我到底是為了什麼活在這個世上呢?」之類的人生目的。
因為我從以前就很喜歡旅行,所以我想到,可以為了到海外走走而去學習英語會話,雖然也曾經在學校裡學過一些,卻還是感到有所不足。
就在這個時候,我剛好看到「要不要來學習聖經?」的傳單,於是我開始上教會。接著,尋找著「生存目的」的我,在一九九四年四月的復活節接受了洗禮,成為了一名基督徒。
在那之後,我透過民間的救助團體,開始擔任援助世界貧童的義工工作。一九九六年三月,我甚至為了跟我所援助的孩子見面,與夥伴們一起前往泰國訪視。
雖然在工作上,我依舊十分煩惱,卻因為把精神投注在這樣的活動中,在某種程度上,還能夠抱持著喜悅繼續生活下去。
開始不對勁
當我開始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裡有些不對勁,是在四十五歲的時候。
一九九九年,進行課內會議時,我居然沒有辦法好好地將會議記錄寫下來。
雖然我能理解會議裡所討論的內容,卻不能將其中的要點整理出來。然後,也是從這個時期開始,我沒有辦法同時進行兩種以上的工作。
當時我所負責的業務,就是把訂單資料輸入電腦裡,再將這些訂單資料傳真到倉庫去(每小時一次)。然而這時的我,卻沒有辦法定時地把訂單傳送過去。
有什麼地方怪怪的──這樣想的我,在三月時,以「身體微恙」為由,到醫院的精神科就診,並且接受了頭部的MRI(核磁共振造影術)檢查。但診斷結果仍然是「沒有異常」。
或許真的是因為太累了吧?當時的我也只能這麼想。
二○○○年時,因為工作上輸入資料所需要的短期記憶力變差,輸入的時間開始變得很長。如果我不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就沒有辦法好好地把資料打進電腦。
不光是傳票重複輸入的狀況變得很明顯,就連在應付帳款的計算上,也不斷地出錯。之後的工作效率更是逐漸下滑。
我的精神狀況越來越糟,在結算的期間,也就是忙碌的三月裡,我終於倒了下來。因為被告知「最好暫時休息一下」,我從四月開始,又再度暫時停職。
當時的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即使去看醫生,也得不到解答。醫生只是告訴我說,大概是「憂鬱症」或「慢性疲勞症候群」之類的吧。
當時,還沒有「失智症」這樣的詞彙(將「痴呆」改稱作「失智症」,是二○○四年的事),也沒有相關的議題討論。況且,那時的我不過才四十多歲,還算相當年輕,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種事。
在日常生活中,雖然還不至於發生太大的問題,但心裡的不安感卻逐漸增加。因為我們公司的工會很強勢,我還是可以拿到一部分的薪水,生活才能夠過下去。
這一次,我並沒有回老家,而是在自己家裡繼續生活著,有時也會參加義工活動,就這樣度過我的每一天。
結果,從二○○○年四月到二○○二年七月為止,大約兩年的時間,我都處於停職的狀態。
關於這時候所發生的事,其實我記得並不是很清楚。
二○○二年八月,我回到了公司。因為被告知「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擔任事務性的職務」,我是以配送人員的身分復職的──這項工作要搭上送貨車,然後將電腦、印表機、電話機等送到訂貨者手上,我還算是能夠應付。
在此之後,過了半年,也就是二○○三年三月,我為了要和民間救助團體所資助的兒童會面而前往孟加拉。這時的我,卻在轉機的泰國國際機場裡迷路了。
幸好後來遇到了同樣行程的人,事情得以圓滿解決。恐怕在這個時間點,我的空間認知能力已經發生了障礙,只不過當時的我,只覺得是因為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才會迷路。
從檢查、診斷、告知到退休
這些身體異變最後的決定性關鍵發生在二○○五年,我五十一歲的時候。
從前年開始,我要找到送貨地點所花費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回程的路上也經常發生迷路的狀況。此外,我也開始擔心,自己是不是有把東西正確地送到指定的地點。
二○○五年九月時,我光是從送貨地點回到停車的地方,都得花上許多時間。
在前往東京都廳送貨時,我因為搞錯了回去時的出口,居然花了三十分鐘左右,才找到自己的車。
接下來,也開始發生把送貨台車忘在送貨地點的狀況,讓我時常因為不知是否把台車放著、忘了收回而感到不安,最後甚至連「有沒有把商品正確地送達」這樣的自信都喪失了。
就在此時,我因為到其他醫院的精神科就診,提到了以前曾經接受過MRI檢查這件事,而得到了最好也去做一下腦部CT(電腦斷層掃描)的建議。
在接受CT檢查後聽取檢查報告時,醫生突然做出「我們發現了腦部萎縮的現象,你得到的是阿茲海默症」的診斷。
──這是十月二十七日發生的事。
剛被告知罹患阿茲海默症時,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瞬間什麼都無法思考。因為這完全出乎意料的診斷,讓我十分震驚,彷彿突然被醫生猛推了一下,心中充滿了絕望。
其實這個時候,我在職場上的人際關係也很糟糕。總之,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如果這樣繼續下去,將會浪費有限的人生,因此,在我的心裡,「要依照自己的喜好而活」這樣的念頭開始逐漸地增強。
第二天,我告訴公司,自己被診斷出罹患阿茲海默症,已無力繼續工作,希望能夠就此退休。
關於這個情況,工會只是說:「既然可以領取身心障礙的補助,只要節省一點,還是可以繼續生活,與其硬要工作而導致病情惡化,還不如離職來得好。」看來也是認為既然得到了阿茲海默症,就不可能再繼續工作了吧!
就我自己而言,我也不喜歡拖拖拉拉,與其賴在這裡,還不如早點抽身。再怎麼說,都比變成公司的「負擔」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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