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式生活】山與海的舊金山

民報 2015-07-09 00:00

舊金山（San Francisco），北加州最大城，但人口僅百來萬。它的人數與幅員都不大，然它的名氣以及所受讚譽，是美國各城市中最大的。

舊金山既是海城，又是山城。西面是太平洋，北面及東面是就是灣（San Francisco Bay），三面濱海。城市的地形高低起伏；大小山丘有幾十個，房子依坡勢而建，據說這些早期維多利亞式民房大多由退休船長所築，一家家櫛比鱗次，皆可遠望大海。內陸是山，外圍是海，於是在舊金山乘車，登高之時，處處有身在山坡之感；竄低之時，所見俱是遠處的海鷗斑斑、白帆點點。山與海，與這個城市長相左右。

又因為依山而建，舊金山的城市景觀較為柳暗花明，變化多端。並且奇怪的是，它的氣候也有相同的性格，陰晴善變。白天在down town的「金融區」（Financial District）的主街蒙哥馬利街（Montgomery street），所謂「西部的華爾街」上最引人注目的金字塔形高樓Trans America Pyramid的陰面，人們穿著毛衣；但一轉出街角，到了大樓的陽光面，溫度頓時高了幾度，毛衣也可脫了。但同樣的時辰若在西端濱太平洋岸的「崖屋」（Cliff House），你必須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即使陽光普照，舊金山人很少出門不帶件毛衣或外套的。並且城東邊與城西邊差異往往很大，在「華埠」（Chinatown）做事的先生與住在西端Richmond區的太太通電話，太太說她那裏烏雲密佈，像是要下雨，先生卻說他那裏出大太陽，路人揮汗不已，這種事舊金山常常有。

這白天也就罷了，晚上更多了一樣特色～霧。往往你在夏夜回家，在高低起伏的坡路上，突然眼前飄來一縷縷的霧，它不但增加了寒意，也令你忘卻這是一個活動旺盛的夏季，似乎夜已深了，並且像是冬夜，而非夏夜。無怪馬克‧吐溫曾說他平生遇過最冷的冬天，是在舊金山的夏天。

希區考克本人最珍愛的幾部電影（他收在箱底20年不對外公映）之一的《迷魂記》（Vertigo），便是用淒美的舊金山這個城市做背景來講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男主角詹姆史都華（James Stewart）跟蹤女主角金露華（Kim Novak），後面的車透過玻璃看著前面的車，並同行經的高高低低市內街道及街旁房屋。每走一段，遇有開闊景或稍具轉折的路段，Bernard Herrmann（希翁的老搭擋配樂師）的淒迷音樂就由柔而轉強一下，觀眾看這樣的城景、這樣的光色、這樣懸疑不解的故事與男女人物，在在不厭於順著畫面往下跟隨而去。隨之金露華進入林肯公園內的Palace of the Legion of Honor美術館，在裏頭盯著一幅畫看，而跟蹤她的詹姆史都華也暗暗看著她的痴迷盯畫舉動。後來她又去了金門大橋（Golden Gate Bridge）橋基處的「據點堡」（Fort Point）口，憑海呆望，突地跳入海裏，所幸這一切有跟蹤的史都華看在眼裏，將她救起來。

希區考克的電影一向喜歡觀光色彩，許多名城勝景都在他的電影中充當真實道具，《迷魂記》中的舊金山是其中最做到情景交融的一部。今日的遊客，可以很輕易地開車走一趟「49哩風景路線」（49 Mile Scenic Drive）將市內各處佳景盡皆遊到，「迷」片中的幾處大景也自含括在內。

舊金山既然地形陡斜，所以它的街道規劃自然採方正的棋盤式（否則會零亂、難尋，甚至危險）。但它最主要的一條街Market Street，卻是一個變數，它從東北向西南斜向而行，打破了這個棋盤。這就像紐約市的百老匯（Broadway）由南到北斜向地打破了紐約的棋盤一樣。Market St.是一條界線，大致上說，街以南雖然名為「市場的陽面」（the sunny side of Market），實為其「陰暗面」，稱為「軟腰肉區」（Tenderloin），便宜的低級旅館，路上的醉鬼，以及不時發生的犯罪事件合起來構成這塊「軟腰肉」。(如下圖)

東邊這塊楔形地面，是舊金山主要幾個地段之所在，像「聯合廣場」（Union Square）是所謂的downtown（城中心）。稍北，是華埠（Chinatown）。華埠以東，是金融區；以西是Nob Hill，舊金山最富有的社區；以北是「北灘」（North Beach），又稱「小義大利」，再往北，一直抵到海邊，便是有名的「漁人碼頭」（Fisherman’s Wharf）。有關航海史上的遊樂（如小型馬戲團、雜耍）花樣、吃喝、陳跡展覽等這裏都有。「漁人碼頭」稍南，叫Russian Hill是另一個豪富們的住宅區。區中在Hyde與 Leavenworth兩條街之間的 Lombard街，被稱為「全世界最彎的一條街」，（The Crookedest Street in the World，如下圖），乃街的坡度極陡，故二十年代由坡頂往下行駛馬車時，特別做出這些彎弧以使車速能稍得緩衝。如今的開車遊城，若沒走這段，舊金山之旅便不算完整。由「漁人碼頭」出海向北，行一哩半，可抵有名的Alcatraz Island。島上有昔年最為森嚴難以逃越的監獄，有許多電影以這島上監獄為場景講逃獄故事，有人決定不逃而在獄中養鳥以終老（畢蘭卡斯特的Birdman of Alcatraz），有人用盡千方百計終於逃出（Don Siegel所導，克林伊斯威特所演的一部），但這些皆是好萊塢的版本，真實世界裏，Alcatraz監獄沒有人越獄成功過。

真實與虛幻，舊金山都有，我們平日看到的Chinatown，明亮安詳，但電影，《48小時》中的罪犯卻逃到Chinatown匿身，又德國導演Wim Wenders將美國偵探小說家Dushicll Hammet（其大多小說以舊金山為基地）的傳記拍成懸疑片，《Hammett》，片中的廿世界初Chinatown根本是個下流區。

舊金山既有1849年的淘金，自然有金融的厚實底子，但這個光耀燦爛的金城，同時也是流浪漢及街頭遊民的聚集地。像Russian Hill是豪富住家區，但向東走幾條街，便是頗具波西米亞情調的「拉丁區」，所謂「北灘」（North Beach）是也。「北灘」是五十年代「垮掉的一代」（Beat Generation）的基地，哥倫布大道（Columbus Ave）這條斜街是它的主幹。街上的261號的City Lights書店是當年「垮掉」文人出書、聚談、打混的中心。而隔壁255號的「維蘇威」（Vesuvio）酒館，至今仍有現代的垮掉人在昏黃燈光下喝著Anchor Steam牌的生啤酒。但若要看比較強烈的Beat情景，在Vallejo街601號（與Grant街交口）的Caff’e Trieste，五、六十年代有些好漢今日還坐在那廂。(如下圖)

六十年代的「嬉皮」（Hippie），在舊金山也有基地，是Haight & Ashbury（黑特街與艾希伯里街），位於金門公園（Golden Gate Park）東端那支「把柄」（Panhandle）的下緣。如今「頭上戴花」的嬉皮活動雖然已見不著，但當年嬉皮穿剩下的舊皮衣，你可以在Haight街上的Buffalo Exchange這家舊衣店買到全美國最便宜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