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莉.高露陳冠宇　田間收割的《美好時刻》

民報 2015-07-24 00:00

「該燒香燒香、該吃飯吃飯、該辦的事兒，天打雷劈也得辦。」這是《一代宗師》裡宮二小姐明志的口白。

人要能活著篤定，得找到那個讓人重心沉著不偏移的志向，不一定通往富貴風雲或平坦安康，但那就是自己揹負著「非如此不可」的道。身擁多座金曲獎的以莉.高露和陳冠宇夫妻，也有如「六十四手」般出色的音樂才情，心裡的志則在「農作」，雖然成功締造國內第一宗大規模唱片募資企畫、並遠遠超過原先預設目標的2倍餘，問他們：「若音樂事業的經濟支持愈來愈強大，還要待在南澳種田嗎？」

「當然會呀，務農是第一重要。」倆人都毫不遲疑地回覆。下鄉種田不是生活失意或事業低潮的逃避，而是凝視人生後的領悟。「該種稻種稻、該收割收割、該作曲作曲、該去表演就去表演。」

七月下旬，正是一期稻作收割的季節，也是夫妻倆合作完成的新專輯《美好時刻》上巿時間，但行事曆上還是先將收割、曬穀的日期用紅筆圈住，簽唱會、巡演先排開，實在避不開的，只有主唱的以莉主外、製作的冠宇留守。

以莉.高露是在都巿長大的阿美族、陳冠宇則是中壢的客家族，讓生活從柏油路走上田梗，是來自冠宇的執著。冠宇先後經歷交工樂隊和好客樂團，都把音樂拉回了黃土地與底層人民，交工時期由反美濃水庫運動開始，長期駐紮美濃，投入農運、社運，「那是我第一次和農民生活有交集，也埋下了務農的想法。」他說。

交工結束後，冠宇再組好客，落實了農人生活的想像，投身台東池上學習農作，期間創作《愛吃飯》專輯，沒有憤怒、吶喊、反叛、革命，整張專輯流曳平靜篤定，不是歌誦「農家樂」的粉飾太平，而是種子落入土地生根的抓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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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裡的以莉.高露，和身兼音樂製作人的先生冠宇過著有田耕、有飯吃、便有歌唱的日子。（取材自以莉.高露臉書）[/nop]
為了有一畝自己的田，冠宇和以莉在「南澳阿聰自然田」友人黃世聰的引薦下移民到南澳，實踐如《半農半X》作者塩見直紀所描繪的理想生活景象：

一方面親手栽種稻米、蔬菜等農作物，以獲取安全的糧食（農）；另一方面從事能夠發揮天賦特長的工作，換得固定的收入，並且建立個人和社會的連結（X）。追求一種不再被金錢或時間逼迫，而回歸人類本質的平衡生活。

這種心情的平衡感充分反映在他們的音樂裡。以莉.高露4年前轟動樂壇、一舉拿下3座金曲獎的《輕快的生活》，就像和風吹撫稻浪，雖然裡面也有風有雨有生活裡無法篩去的哀傷，卻是濃濃的希望。土還在、心還在、未來便還在；有田耕、有飯吃、便有歌唱。而再沒有以莉這般如大地之母、自然甘醇的歌聲，更完美的詮釋。

4年了，他們努力地在不算肥沃的南澳土地上耕作，不僅收獲了一個女兒(下圖,作者攝)、眾人期盼的新專輯《美好時刻》也收成了，過程彷如「天註定」。募資頻道「FreeBird」裡的策畫者正好在南澳其他農田打工換宿，得知以莉和冠宇有募資出片計畫、卻不諳規則，於是主動協助，促成了這個足以替獨立音樂人點亮一盞燈的企畫。

《美好時刻》的樂農結合更密切，募資的贊助計畫搭配了他們自栽的自然米、甚至限量的飛魚(為此冠宇和以莉也第一次學習殺、醃飛魚)..，除了融入和農民直接買的「契作精神」，其實更重要的是，從層層剝削的商業機制中掙脫出來的堅持。

冠宇說：「你知道以一張售價350元的唱片為例，真正作音樂的人(包括主唱、寫歌和製作部分)可以拿到多少錢嗎?35元，對，就只有一成左右，其他都是唱片公司、通路拿走了。」就像長期以來農人的宿命一樣，用青春血汗生命耕種出的成品，盤商、通路取走了八、九成，菜價賤時、血本無歸；菜價漲的時候、錢總進了商人的口袋。

像堅持自己育穀種的自然農法，冠宇和以莉的《美好時刻》也是一種音樂育種，育下一顆獨立而強韌的種子。自己的歌、自己寫、自己賣，雖然直售工作非常繁瑣，以莉得兼做客服，一千張「心情點播」贊助湧入，要一張一張代客錄音。但那便是他們選擇的道—彰顯公義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