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楊佳嫻
協力/林瑋、陳姿含
◎閱讀林良:家的溫暖與渴望 (一)
第二天,還是風,還是雨。上班的時候並不覺得有異,玻璃樓的光線不會使人看不清稿紙的格子。回家,總覺得眉毛像屋簷,遮住光,看什麼東西都有光線不足的感覺。家裡沒有燈。
初次感覺到夜進屋子裡來。從前,夜是只到窗外,只到門口的。家裡有燈。
都市人在黃黃的燭光下做事,因為原始的官能已經退化,身體容易失去平衡感,心情容易煩躁緊張。瑋瑋吃飯的時候,把一個調羹碰落地上。
「歲歲平安」!家的「輿論」開始尖銳化。
「今天晚上做功課怎麼辦?」櫻櫻說。
「今天晚上寫週記怎麼辦?」琪琪說。
「我是小班,我沒有功課。」瑋瑋說。她又說:「今天晚上看電視怎麼辦?」燭光把每個人的鼻尖都照亮了。這些金鼻人看燭光都覺得可恨。
太太用炒菜鍋煮飯。大同電鍋在架子上賦閒。冰箱成為製造腐敗食物的白盒子。電視機和電唱機,真正成為客廳的擺設。熨斗在瑋瑋的皺圍裙旁邊打瞌睡。
電鈴不響。斯諾,我們的已經長成「少年」的白狐狸狗,擔任電鈴的職務。最使人心煩的是沒有燈光。櫻櫻、琪琪堅持一定要做功課,「不然的話」,老師就會怎麼樣怎麼樣,她們說。
我走進風雨中,又買回來許多蠟燭。不久,每個「讀書人」的書桌上都點上五六枝,每個人的書桌都成了生日蛋糕。
(選錄自〈停電的五十個小時〉,收錄於子敏《小太陽》)
(二)
小黃狗叫不出「汪汪」來,只會叫「哀哀」。
別的狗都有好聽的名字。一隻大黑狗名字叫「來富」,一隻大白狗名字叫「哈比」,一隻小哈巴狗名字叫「咪咪」。小黃狗沒有名字,所有的狗朋友只好叫他「哀哀」。
「哀哀」是沒有家的狗。
有一次他喊「來富」爸爸。
「來富」說:「你別弄錯,我不認識你媽媽。」
有一次他喊「哈比」媽媽。
「哈比」說:「你不是我生的。」
哈巴狗「咪咪」勸他說:「你不要亂喊人家爸爸、媽媽。」
「哀哀」所有的狗朋友都有一個家。每一隻狗的家裡都有男主人做事賺錢來養活他,有女主人餵他三餐飯,還有幾個小孩子照顧他。
「哀哀」什麼都沒有,沒有男主人,沒有女主人,沒有小孩子——也沒有狗屋。
他住在巷子裡,撿地上的東西吃,每天晚上隨便找一個地方睡覺。他跟「咪咪」說:「我要找一個家。」
「咪咪」說:「很難。」
他說:「很難,我還是要找。」
「咪咪」說:「會有小孩子要你嗎?」
他說:「會會會,一定會。我明天就去找。」
(選錄自林良《我要一個家》)
《2015焦點作家:林良》|節目時段
◎朗讀劇場:9/26日(六),11:00-12:00,朗讀《小太陽》《林良爺爺寫童年》
◎朗讀沙龍:9/26日(六),14:00-14:45,演講:淺語的藝術--為孩子而寫的典範,講者:林世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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