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岸關係的一盤新局

兩岸關係的一盤新局

民報 2016-02-18 00:00

在馬英九下台後,有一個立即的、嚴肅的政治課題,不容新政府規避:今後兩岸關係是習近平說了算?還是蔡英文選前向國人承諾的,要在對等、尊嚴的原則下展開新的對話?並以人民力量崛起後的台灣新民意做為籌碼,不讓對岸中國再牽著鼻子走?

不論是2016大選期間或是選後的新局,兩岸問題始終是一道對蔡英文緊追不捨的政治魔咒。先是朱立倫陣營一口咬定,若是政黨輪替,新政府無能為力維持兩岸關係的穩定,甚至還會嚴重倒退。國民黨打危機和恐嚇兩大張牌,是警告台灣人民,維持兩岸和平,乃是國民黨壟斷的獨門生意,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可惜一向老謀深算的國民黨馬失前蹄,318學運後的新民意可不再吃這一套。

至於對岸中國,則只能作壁上觀。因深知台灣大選,政黨輪替勢所難免,無須急於強求,待大勢底定,再與新政府交手不遲。何況這次大選的時空背景不同於2008或是2012,甚至是初次政黨輪替的扁執政時期。自歐巴馬採行「重返亞洲(pivot to Asia)」政策後,圍堵中國的新情勢對台灣有利。更且蔡英文的政治性格特質迥異於陳水扁,除非中方連這點最起碼的知覺都忽略了,依樣畫葫蘆,粗聲粗氣的「叫板」找碴,恐怕將會得不償失。

自李登輝時代開展的所謂兩岸關係,完全是處於一種非對等、無尊嚴狀態下的磨合。而歷來的台灣大選,更難逃對岸文攻武嚇的欺凌。固然李登輝面對中國飛彈,以十八套劇本解圍,到了馬英九則每況愈下,只能唾面自乾,讓中共予取予求。
尤其是馬的執意傾中,換得的是「嗟來食」的屈辱。2014年初,陸委會主委王郁琦訪問南京、上海,馬政府竟然定調為「落實兩岸互不否認治權的概念」。如此自我感覺良好,又何在乎中方的積極統戰?

長期以來,中國國台辦指控本土的民進黨,動輒扣上「以所謂國家安全阻礙兩岸正常發展」,或「以所謂核心價值煽動敵意和對抗」的欲加之罪攻訐。於是,民進黨就成了國民黨嘲諷「逢中必反」的戲碼。並且樂此不疲的向北京當局告御狀,以博取北京的關愛眼神。可想而知,處在國共夾縫中的本土政黨,動輒得咎,但也看出中國涉台機構的盲點,以為只要國民黨不倒,兩岸情勢即可一片大好。套一句年輕世代的口頭禪:國共這般自以為是也未免太low了吧!這是哪門子的兩岸一家親?

其實是急就章,卻被陸委會主委夏立言吹捧為水到渠成的「馬習會」,竟讓馬英九大言不慚宣稱:為了讓下一任總統在台海穩定及現狀達到保證,「橋已經搭好了,任何人都可以上橋,只要遵守交通規則」。言下之意,即是警告政黨輪替後的新總統不可逾越此一範疇。當然這是馬英九一向自戀、胡吹大氣的脾性使然,聽聽就罷一一只是更坐實馬難以自拔的特首情結。莫怪台灣參加TPP〈跨太平洋夥伴協定〉,為何還要在「馬習會」預先「掛號」?

由於過去兩岸關係互動,完全聽命對岸中國的擺佈,毫無道理可言。520後的蔡英文新政府當然不可能再俯仰上意。問題是:中方是否察覺出此一時,彼一時的時空環境遽變,自行撤走殘棋?還是重施故技加重打壓台灣?譬如限縮台灣的國際外交空間,或是簽署自以為讓利,實則引發台灣深切疑慮的服貿協議。更別說是搞些不入流的小動作:好比唆使網軍翻牆,一再對小英臉書洗版,乃至縱容過氣藝人舉報台灣影藝圈台獨份子。有此「黃禍」,何止斯文掃地,連社會文明也隨之淪落。

湯恩比〈Arnold Toynbee〉曾說,一個社會文明的進步與成長,不能以其征服的土地與人民來衡量,而是從物質生活面轉移至非物質的精神面。譬如:教育、文化與藝術的表現,以及民主與社會力量等能量與用心程度的增加。現在對岸中國最需要一位睿智的領導人,而不是汲汲營營於富國強兵。當然更要扶犁握鋤逐步的開拓出民主的新鮮土壤,熟悉、了解合宜的為鄰之道。茲值台灣新民意歡慶產生亞洲首位非政治世家背景的女總統,但願兩岸關係的這盤新局,是可期待出現一番新氣象,雙方都因新思維而受惠。

當然醜話講在前。過去的失敗經驗告訴我們:兩岸關係絕不能建立在「一個中國」的框架下,否則籌碼盡失,任何協定、條約都不過是一紙冠冕堂皇的賣身契。也許旁觀者清,美國前國務卿希拉蕊接受台灣媒體訪問時,曾語重心長的警告:越依賴中國,台灣會越脆弱。甚至一針見血的提醒台灣應設下對中國經濟交流的底線,隨時告訴自己和中國:到此為止,不能越線〈This far but no farther〉。切盼以談判見長的新總統蔡英文,在對等和尊嚴的原則下,小心一點,精明一點,為兩岸的這盤新局創造出非零和賽局的可喜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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