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管世代/新倫理:一胎、活產,才算成功!

試管世代/新倫理:一胎、活產,才算成功!

民報 2016-07-27 00:00

根據國民健康署統計,台灣每2個人工生殖子女中,就有1個是多胞胎,而每3個人工生殖多胞胎中就有2個為早產兒,每6個多胞胎就有5個為低體重兒;而產婦的併發症也相對多,易產生妊娠毒血、妊娠糖尿的問題,成為人工生殖帶來最大的母嬰健康傷害,以及家庭與社會負擔。

早年,「亂槍打鳥」、多植入幾個胚胎提高「中獎率」,甚至還有不孕夫妻做了試管產下多胞胎,經濟無力負擔向社會募款的爭議案例。試管嬰兒應該在受試婦女體內植入幾個胚胎不斷向下修正,從7、8顆到3、4顆,不孕症科醫師眼見試管造成多胞胎後遺症,深切省思,現推行「單一胚胎植入(single embryo transfer, SET)」的新胚胎倫理,期待接受治療的母親帶回家的是一個健康的寶寶,而不是站在保溫箱前看著早產兒傷心淚流。

極力推行單一胚胎植入的台北馬偕醫院不孕症學科主治醫師李國光,常跟來接受治療的病人比喻說:「子宮應該是一張單人床,睡太多人會太擁擠,有時會發生意外,不只摔下來的人受傷,媽媽也很心傷。」

李國光說,由於試管嬰兒(assisted reproductive technology, ART)的成功率越來越高,歐美早在15年開始推廣「單一胚胎植入」的新胚胎倫理,台灣是這5年來開始推展。

目前試管嬰兒的目標已經不只是提高懷孕率。更進一步,醫界要努力追求的是懷孕和生產的品質,同時致力減少合併症,包括卵巢過度刺激症候群(ovarian hyperstimulation syndrome, OHSS),以及多胞胎妊娠所造成的早產兒。

播放早產影片說服不孕夫妻 竟仍有人拒絕

李國光自豪的說,「能做單一胚胎的醫療機構都是技術尖端的,也是大家嚮往有朝一日達到的目標。」依據2013、2014年間的統計,全台灣的單一胚胎植入率約是11%、馬偕是20%,和美國23%、歐洲27.5%差不多。該年馬偕的活產率35.5%、活產單胞胎77%,與歐美相近,未來希望朝向日本芬蘭和瑞典方向去走,達到單一胚胎植入率7成以上、活產單胞胎9成以上的更高成績。

針對小於35歲的年輕不孕患者,馬偕醫院近4年共進行145例單一胚胎植入,其中活率單胞胎占98%、雙胞胎(同卵雙胞胎)2%,整體的單一胚胎植入懷孕率高達60%-70%。

李國光坦承,病人和醫師都需要再教育。對不孕的病人來說,多數覺得植入2個以上的多胚胎懷孕率較高,不會再一次失望,即便他拿出單一胚胎植入的好成績人,但說服病人很吃力,苦口婆心,甚至播放早產兒全身插管的畫面給病人看,還是有人堅持不肯。有的醫生沒信心,怕植一顆失敗率太高,因此仍會選擇2個以上植入。

「其實,單一胚胎植入,如果這次失敗,頂多慢1個月、並且多1萬元左右的解凍和植入費用,多付出一點點代價,可是效益很好,否則萬一產出多胞胎、面臨早產甚或終身後遺症,損失是無法彌補的。」李國光說,起初他也會怕失敗,但勇敢踏出第一步,「回頭看看,值得的」,現在馬偕醫院皆標準化,35歲以下病人都以一顆為主,視病人情況可延伸到38歲,日本更進步,不管幾歲大多數(70%)植一顆,值得學習。


李國光近年來致力推展單一胚胎植入的新觀念新作法。
試管嬰兒雙胞胎早產 1/4住加護病房

李國光指出,雙胞胎、多胞胎的問題不只是醫療層面,還會造成社會整體負擔。根據統計2006年全美因試管誕生的新生兒,占全部新生兒1%,但這一年內多胞胎新生兒中有18%都是經由試管誕生。在有些開發國家達30%-50%的雙胞胎都是試管造成的,是自然受孕雙胞胎妊娠率的15-20倍。

李國光指出,雙胞胎平均生產週數是35.3周,平均新生兒體重為2347克,比正常單胞胎(3358克)足足少了1000克。光看這些平均值,也許感受不到雙胞胎新生兒有較差的結果。然而,「試管造成的雙胞胎中有60-70%會在37周前早產,甚至有15%會非常早產於32周之前。」

試管雙胞胎中,高達53%是低於2500克的低體重兒,有25%需要新生兒加護病房照護,其中有10.3%成為小於1500克的非常低體重兒。

根據馬偕醫院近2年來的統計,雙胞胎妊娠甚至有6%會在28周前早產,而約8%的雙胞胎出生時是體重小於1000克的極低體重兒。這些體重非常低的巴掌仙子,要面對超過40天的加護病房住院,病房內有受害的早產兒、病房外有流淚的母親。

極低體重兒有1/3是救不起來的,花了這麼多金錢和身心折磨,換來的只有傷心和遺憾,這些早產兒即使很辛苦從鬼門關拉回來,日後還要面對其他可能影響終身的後遺症,例如腦性腦痺、視腦膜病變以及學習障礙等。

李國光認為,數字顯示出許多早產兒需要長期的後續醫療照顧,都由後面周產期醫師及新生兒科醫師在承擔,在不孕科醫生慶祝受術夫妻成功受孕的時候,也不能忽視這個問題。


目前試管技術進步,一味追求懷孕率已非重點,產出健康胎兒才是新倫理。
照顧試管早產兒費用 相當於全年的人工生殖花費

李國光引據統計指出,以美國為例,多胞胎妊娠雖然只占全美出生數的3%,但卻占全美早產兒的13%,更占全美較低體重兒(小於 2000克)的25%。2006年全美用在試管嬰兒的花費約為11億美元,然而花費在試管所造成的早產兒照護也用了9億6千萬美元。換句話說,為了治療這些試管早產兒所用掉的費用,幾乎等同是全年用在試管嬰兒上的費用。

北歐各國早在多年前便常規推動雙胚胎植入(dual embryo transfer, DET),但仍然有約30%為妊娠雙胞胎,還是太高;這些DET雙胞胎的新生兒照顧上的支出,足以多做幾次單胚胎植入來生下同樣數目的新生兒。比利時也曾報導,「只要省下花在試管多胞胎照顧費用的一半,就足以支付比利時全年的試管嬰兒療程。」

冷凍胚胎技術佳 先凍存再使用不影響懷孕率

李國光指出,近年來在冷凍及解凍技術的改良,對胚胎傷害越來越小;另一方面在解凍植入的周期,婦女不必接受超量排卵刺激,子宮內環境可以更符合正常生理著床狀況。因此,現今的冷凍胚胎解凍懷孕率已經接近新鮮胚胎植入的水準。多出來這1、2顆的好的胚胎,冷凍起來放到日後再植,不會影響到懷孕率。

台灣試管嬰兒之父、前台北榮總生殖內分泌科主任張昇平也認為有些技術不成熟的試管嬰兒中心,一定要植入2-3個胚胎才安心,但如果技術成熟,可培養至囊胚期,植一個就可以。

張昇平舉自己為例,技術可達囊胚期,一個胚胎植入可以達到60%的懷孕率,因此現在多半遊說病人植入一個,除非過去失敗,老是不成功,才考慮植2個。

台大醫院婦產部教授陳信孚抱持同樣想法,「歐洲生殖醫學會定義試管嬰兒成功是指:一胎、活產,這才是成功。」因此,致力於單一胚胎植入,應是每位不孕症科醫師都該努力的方向。

表格:多胚胎與單一胚胎植入比較表​

製表:黃筱珮 美術編輯:許嘉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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