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文化部「類型文學」徵文得獎作品:脫險

2016文化部「類型文學」徵文得獎作品:脫險

幼獅文化 2016-11-29 13:34

類型文學徵文得獎作品

脫險           ◎張郁國           繪圖◎浮游人

我為自己創造一個險境,然後,我現今仍然在想辦法解除這個處境,我不是魔術師,只想讓你知道,情況失控了。

還是得先提一下這件事的開端。這陣子,我依舊到處打零工維生,包括在工廠清洗鋁片,或是在連鎖便利超商當店員。但因為之前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我不得不辭掉工作。我分別向姊姊與小周借了兩筆錢,搭上公車,往島的中央區域前進,到達最後一站之後,已是在一個原住民部落的學校。下車,我即使肚子開始餓起來,仍然再繼續往山上走,躲到這島南部的深山中。

我要躲起來,因為有人在找我,且一旦找到我,就代表我將從這世界消失。我不知道他們會用什麼工具來解決我,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已開始到處追查我的下落。

 

三個月前,當我收到與這件事相關的第一封簡訊時,我正在等紅燈轉綠,站在鬧區的一家戲院旁,風吹得騎車的女子都趕緊將一隻手遮住揚起的裙子。而我感到褲子口袋傳來的震動,將手機掏出來一看,狹長的螢幕中,僅有一個沒有號碼的語音訊息。

綠燈亮了,我沒有馬上聽內容。跟著一對看樣子還在念書的情侶走到對面的廿四小時速食店,好心的男學生除了幫女友開門,又幫我將會自動往回關的門維持住,讓我可以進入,我說了謝謝,從在排隊點餐的他們背後直接上二樓。進到男廁,扣住門鎖,再將手機放到耳邊播放,聽完後我按下沖水裝置,走出來,看著吃薯條及大麥克的一個戴眼鏡男子,但是他的眼神都在手機上,我很自然的經過他,還有靠近兒童遊戲區的一個看報老頭,拿原子筆在報紙上寫字,很可能,之前我在各大報頭版那一頁發現到被寫一些類似「馬英九,賣國賊」或是「陳水扁,還錢來」這樣的字眼,也許就是這位老先生寫的。我走向窗戶,低頭往對面的戲院一樓看。

嗯,我再度走出速食店,依循同樣的斑馬線朝戲院門口接近,但是剛剛就站在一樓的那名男子卻消失了。我走進戲院,眼光掃射至各個售票口,還有隔壁光度更為闃黑的電子遊藝場。這時,有人從我的右肩膀後面撞了一下。

他的步伐沒有停住,頭也沒有回的繼續往前走。我認出這件深藍色外套還有那頭染成金色的短髮,跟著他走向電梯,等候電梯門開啟這段空檔,沒有人在我們旁邊,他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一包手掌大小的夾鏈袋,跟著一張最新電影資訊的影城宣傳單交給我。

隨即電梯門一打開,他走進去,電梯門再度闔上。看著數字燈閃到B2,我再離開戲院。嗯,他很謹慎,沒有在電梯裡拿給我,畢竟監視器到處都有。

這次我沒有過馬路,而是往西行,橫過一條夜市街,往下個商店聚落走,經過便當店及製作廣告招牌的店家,還有按摩護膚店,裡頭有兩名小姐,各穿著細肩帶上衣及短褲在沙發上滑手機。我看了手錶,才三點廿三分。

距離交貨時間九點還有將近五個半小時,而如果到女友住處,她剛好下班。於是我繼續往前走到公園的站牌,搭上往郊區的公車。

女友只知道我在工廠以及便利商店的工作,她是一名國小老師,我跟她交往七個月了。當然她不讓她的爸媽知道我的存在,畢竟,她爸媽都在大學教書,對於女兒的交往對象是會嚴加控管品質的。因為從小被父母呵護長大,卻凡事都得言聽計從,讀高中時逐漸萌生出要有自己空間的念頭。即使都大學畢業,已在外工作了,她的媽媽仍然每天打電話給她。於是,當她跟我這個與她比起來屬於「另一階層」的人一起吃飯,的確較自由,好像胃的空間也變大了,每次吃飯的胃口都特別好。

我在她租屋處門口等她,看見她從巷口騎車回來後,我幫她將背包拿下,背在自己胸前,將置物箱內的另一頂安全帽也戴上,就載她去吃晚餐。

我們常去的那家麵館就位在交易地點附近。我點了沙茶乾麵,她還是喜歡麻醬麵,我們一面吃滷味,一面聊她的學校還有我在工廠遇到的有趣事件,她總是笑得那麼甜。但她不會是我未來考慮步入下一個人生階段的人選。理由很簡單,我不知道我下個階段的人生從哪一個日出開始算起,更何況,婚姻不是我說了算,她的爸媽與我的確是不同世界的人,我也不太會跟長輩打交道。

我們吃過晚餐,載她回租屋處做愛。快速沖了澡,時間也差不多,我跟她說要去工廠了,她知道我這個月都是上夜班,但是不知道我今天請假。

從巷口往右走到一家餃子館,大概五十公尺而已,就有公車站牌,搭上一輛往戲院方向的公車後,我瞄一下時間,八點三十四分。

  

跟我拿夾鏈袋的,是一個手腕上有許多疤的女孩,綁馬尾,穿一件寬鬆的無袖上衣與深色牛仔褲,露出黑色內衣的肩帶。從她手裡拿到五千元,將鈔票塞進我褲子後方的口袋,我立刻離開現場,因為依據經驗判斷,她的外貌太危險了,我說的不是穿著,而是她臉部露出的倦容與恍惚,很容易做出脫序行為而被巡邏的警車盯上。從在路燈底下發現她到給貨之間,我們從辨識彼此的特徵開始,對話只有幾句,過程不用三分鐘。

「你是不是阿源?」

「係。妳叫小樂?」

「嗯。」

我既不是阿源,相信她也不叫小樂。我的意思是說,「阿源」是我邁入這一行之後的綽號,我姑且就用阿源這個名字,跟你說我如何完成「中間人」這個角色的工作。

先跟我到戲院附近的連鎖咖啡館坐一下吧,這裡也是我的據點之一。當我完成交易的第一階段(交貨),接下來要到銀行的提款機室,將兩千元放進有存款功能的機器凹槽後,回覆簡訊給上游,並在回覆後立刻刪除簡訊,交易才算成功,我即可獲得三千元的工資。之後我會來這裡喝一杯中杯的每日精選咖啡,我沒有毒癮,卻有咖啡癮。

而我是有機車代步的,就停放在咖啡館旁的巷子內。我給自己立下規則,有交易的那一天,從接到簡訊那一刻開始,盡量不騎車,為何要立下這樣的規則呢?因為一旦行蹤敗露,警方都是從車牌查起。我的一個記者朋友說,每個警察每天坐在電腦前,花在盯監視器的時間,就佔去大半的上班時數了。但是女友不會發現我這個奇怪的習性嗎?嗯,當然會,今天和她去吃乾麵,我就是一句話帶過。因我答應過她不說謊,唯一會對她說的謊話就只有這一句「今天我姊姊要用車。」

另一個規則,交易一定要在晚上十點前完成。所謂夜路走多了,就容易見到鬼。我知道許多夜店與舞廳,是藥頭的重點市場,但那背後是有人在撐腰的,我這個跑單幫的,不值得冒那樣的風險。愈晚在街頭遊走,愈容易被巡邏的警車攔查。

今晚順利完成交易,這個月的收入也已經額外多了兩萬元,這對目前經濟不景氣的環境來說,我這樣的市井小民,為了討生活,為了讓生活更舒適一點,能夠在女友的生日、情人節還有即將來到的聖誕節過得更浪漫,我認為這樣的工作比起每月只領兩萬多元的上班族,還算過得去。我打算看完十二點半上映的午夜場電影再回家。

在電影情節中,主角的脫險往往是最讓戲院觀眾血脈擴張的橋段,尤其主角會被劇情逼迫到窮途末路之際,當下的定時炸彈倒數秒數不斷減少或是面對懸崖縱身一躍,他賭一把,我們也跟著腎上腺素激增。當一名總統侍衛要保護總統不被恐怖份子殺害時,在直升機即將墜落那一刻,的確讓我倒吸一口氣。

 

經過四天,我又收到簡訊了。收到的時候我在工廠內,站在洗手台前,戴著手套清洗被研磨過的鋁片,已是早上七點四十一分,快下班了。

在工廠附近的早餐店吃過肉鬆蛋餅和奶茶後,我搭公車回家睡覺。直到快中午十二點,我在夢中與女友大吵一架,只因為我沒有去接她下班,然後我聽到她的手機鈴聲不斷響起,但她就是不想接,而我認為那是正在追求她的一個男老師打給她的。

之後我眼睛睜開,的確聽到手機鈴聲在響,我來不及接到就斷了,沒有來電號碼顯示。

依舊睡到下午三點起床,才想起早上那則簡訊。天氣已有入冬的寒意了,腳底接觸到冰冷的地板,我反射性地找拖鞋穿上,到廚房拿出冷凍水餃來煮,水餃在水中不斷翻滾,我的腦袋也在運作,這次要拿的貨量很大,成交後會有一筆誘人的收入進帳,但是,相對的風險變高。

每次收到簡訊,我都先評估可否順利完成。若認為難度高,我可以跟上游的供應者回絕,但是一旦連續回絕兩次,我這個「中間人」的身分就消除了,也就是我再也收不到供應者的簡訊。

基於風險管理,中間人是無法主動跟上游要case來接的,因為供應者與中間人也互不認識,上游為確保貨件能全部交給消費者,在交易完成後,還會與消費者用簡訊確認,當發現貨件有缺少,這個體系的保全部門就會出動調查員因。你可以在電影裡找到類似的角色,「劊子手」就是保全派出的。據說,被劊子手處理掉的中間人,最後只會成為警政系統的失蹤人口,那是在中間人的家屬有報案的狀況下而論,若是一個不與家人互動搞孤僻的傢伙,他眼睛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荒郊野外,而每個想要自己暗吞毒品的傢伙,在被掀開頭套之後,會發現眼前站一個戴著電影《驚聲尖叫》中鬼面具的人,手裡提一個鐵籠,裡面是十來條纏繞在一塊兒的蛇在蠕動,蛇信此起彼落。接下來,手腳均被牢牢捆綁的他就被踹進一個土坑裡,跟著他進入土坑的,就是這群光滑低溫的動物了。

或許他在身體其他部位的神經還有知覺的時候,吃了幾口土,可以隱約知道光線逐漸消失,身上逐漸被覆蓋上泥土。而這只是眾多懲罰手段的其中一種(當然是滅口)。

根據接下失蹤案的一名刑事警察所描述,因為一個在山裡抓山豬的原住民,夜裡在工寮睡覺時,突然聽到工寮外有聲音騷動,而且非常近。這位布農族男人因為出過車禍,是個失去嗅覺的人。醒來,他以為是山羌,先到外頭查看,竟看到一名身上有好幾條蛇的男子在樹林間走動,他當場嚇得爬回工寮,天一亮立刻回部落與家人說他看到的男子。接續好幾個夜晚,這位蛇男不斷出現在他的夢裡,他的妻子才跟他去派出所,警員要這位老兄好好休息,但是布農男人堅持要警察一起去工寮查看。

「那你要先報案。」身材臃腫的警員拉下臉。

「我不就在派出所了嗎?」布農男人還不願意放棄。

「你報案的原因呢?是遭小偷還是被搶,或是被詐騙?」警員問的時候,在另一張桌子辦公的一名年輕員警眼光稍微掃了過來。

「都不是啊。我不是跟你說了嗎?」男人仍不曉得胖警員的心態。

「你只跟我說一個夢境。」

 

「學長,我可以利用自己的時間跟他上山去看看。」年輕警員自告奮勇,白皙的臉戴一副黑框眼鏡,是一涉世未深的菜鳥,來到這山區當警察還不到一年的時間。

這名年輕警察利用休假日與布農男人上山,但是機車也無法通行,只能將車停在路邊的地藏王菩薩神龕旁,換走農路,路上不斷有蚊子跟著,他的手臂被嗜血的蚊叮出好幾個顏色較淡的圓形突起,倒是布農男人完全沒感覺蚊子的攻勢,跟他說,這個夢真的很可怕。布農男人又說,不,不是夢,是真的。快到了,快到了,布農男人繼續說。但是徒步已經過了半小時,年輕的他從小在城市裡長大,因為聽同學說警察好考,才決定報考。平時也不注重運動,已快跟不上布農男人的腳程,正想喊男人一聲,要停下來喝口水。

這時,一條蛇從他的腳邊的草叢竄出來,他反射式的跳起來,且的確被嚇到而喊了一聲。布農男人轉回頭,此時他們兩人已在一條頭頂被樹群遮蔽的山徑裡,天光晦暗,布農男人臉上露出的驚恐表情,讓菜鳥警察詫異。

蛇男就跟在年輕警察的身後,這是映射入布農男人眼裡的景象。

 

未顯示號碼的來電又打來了。我吃過水餃就出門,依照約定地點向金髮男拿了「麻谷」,在咖啡館喝本日咖啡時,手機螢幕亮起來,我趕緊走到二樓的露天區,那裡沒有人會聽到我說話的內容。

「喂。」

「……」

從手機裡傳出來的,只像是一個空間的回音。我努力聽,看是否能聽到一絲鼻息的聲響,並又向我的手機「喂」了一次。仍然是空氣流動聲。

過了五秒,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出來。

「我需要你的幫忙。」女孩子的聲音帶點鼻音,也像是剛睡醒揉完惺忪的眼後所發出的聲音,我還在腦袋搜尋到底是誰。

「妳是誰?我要怎麼幫妳?」

「我知道你有經手『麻谷』,我想跟你調貨。」

「對不起,妳打錯電話了。」我立刻下意識產生保護機制。

「我沒打錯電話,你叫阿源,你應該是忘記我了。」我的思緒的光源被這句話阻斷了,努力以探照燈找尋腦袋的死角,感覺有一盒紙箱。

「你還記得四天前一個跟你拿貨的女孩子嗎?她死了。我是她的妹妹。」

我暫時說不出話來。首先,說不出話來的第一個原因,是與我有關聯的一個人被說死掉了。再來,我忘了曾經拿貨給這位女生。

現在那盒紙箱被我打開來,裡頭又是一個紙箱,我繼續打開,直到最後是一個名片盒大小的紙盒,我打開後,將盒子傾斜,用拇指及食指夾聶出唯一的一張紙。

「妳是小樂的妹妹?」我不確定她是否知道姊姊使用小樂這個綽號。

「嗯,沒錯,我姊姊那晚跟你拿貨之後,到酒店去上班,隔天凌晨三點下班後跟一個男人離開酒店。但是,卻被警方發現死在男人的房間裡。目前這個男人行蹤不明。」

「妳姊姊怎麼死的?」

「不知道,還要等法醫驗屍。」

「那妳為何還要跟我買貨?」

「因為……」

「你可不可以不要問?」她依舊停了五秒才說。

現在一名買家的死亡可能與我有關,我心中已有疙瘩。於是決定與小樂的妹妹碰面,且我剛好手邊有貨,但這批貨不是要賣給她的,我不知道為何要違反規定,但是,心裡就有一股聲音要我這樣做,即使有生命危險或是極有可能被逮捕。

那是一個下雨的夜,已過了交貨時間,夾鏈袋仍在我的口袋裡。我選擇搭計程車跟小歡碰面,也就是小樂的妹妹,那張從我腦袋死角找到的名片大小的紙上有她的聯絡方式。

在車內看著不斷流淌下車窗的雨水,有一種預感,我應該快要和女友分手了。她實在不能跟我這樣的人在一起,她會被我拖累。計程車運將在聽著call in節目,那些打進電臺的民眾,不斷罵政府無能,現在大家都賺不到錢。

  

布農男人揉了揉眼睛,蛇男又不見了。菜鳥警察喝下幾口水,繼續與布農男人往山裡走,約莫又二十分鐘,總算看到工寮了。男人先推開工寮的門,讓警察進去查看,之後兩人再到工寮附近逡巡,並無什麼異狀,但菜鳥警察卻聞到一股腐臭味。他向布農男人詢問是否有聞到,才知道這個原住民失去了嗅覺。兩人往臭味最濃之處走去,在一處草堆發現一條蛻皮的蛇皮。

另外,還有一條金色手鍊在蛇皮旁。布農男人突然想起什麼,喊著「就在這裡!夢就在這裡發生嘟!」警察要男人拿鏟子來,兩人輪流挖,一具男性的屍體被鏟出來。

  

小歡說她們是雙胞胎,但我覺得外貌差很多。也許吸毒量的多寡造成外表的差異吧。我提心吊膽的觀察她的臉以及打扮,我們坐在速食店靠窗的座位,我再度問她買貨的原因。

她的臉色開始不對勁,不斷左顧右盼,眼神不時望向窗外。

我必須對這樣的處境設想下一步要如何進行了,但就在我決定要離開速食店時,兩名壯碩的男子推開門走了進來。我撞上他們後,立刻衝出速食店。他們也立刻追出來,我及時拐彎,閃進巷子,有棟公寓的一樓鐵門沒關緊,我立馬跑進去,把大門關上。

不管這兩名男子是便衣刑警或是劊子手,我知道,我已為自己創造一個險境。我走上這棟公寓的樓頂,小心將頭探往底下的四周街道。直到雨停了,天也亮了,我才走出公寓。

傳簡訊給女友,寫了感性的告別字句。之後就是之前與你提到的,向我姊和小周借錢,立即搭上公車。

我在部落的雜貨店買了可能會用到的物品,包括打火機、手電筒還有水果刀,繼續往山裡走,順利在天黑前發現到一座臨時搭蓋起來的工寮,但看起來已廢棄一段時日,因為蛛網密布,且工寮旁有一尊彌勒佛像,供奉給祂的兩樽酒瓷瓶被我倒出混濁的雨水。

我闔眼向彌勒佛,雙手合十。我撿了一些枯木及乾草,升起火,吃一口在山下買的麵包,打算在此過夜。

 

張郁國:在大學階段才開始接觸小說,目前喜愛的小說家仍有勞倫斯.卜洛克,導演則是克里斯多福.諾蘭。喜愛聽爵士樂、看各類型的電影。曾擔任過寫輓聯人員與社會記者,目前在已中斷的南橫公路上的一所小學任職。

 

得獎感言:

這天早上,我聞到一股臭味。我隔壁也坐著另一位同事,我不知道臭味來自哪裡,在早上開會的時候,我不斷做出細微的動作,不讓人發現的低頭,聞自己的身上,又深吸幾口氣,不斷想找出臭味來源。

後來才發現自己不曉得何時踩到了狗屎,氣味在我走到廁所將鞋子脫下來清洗後逐漸淡去。晚上回到宿舍,打開郵件才發現自己的作品被選上了。走狗屎運嗎?一個念頭浮上來,畢竟今年五月底從泰國回到臺灣後,不斷為生活奔波,不斷感到吃緊的經濟現況,讓我有點疲累。但總要過日子,不管怎樣我總要混口飯吃。

這陣子正在讀一本報導文學《娥摩拉》,羅貝托‧薩維亞諾對義大利的黑道有如此深刻的描述,讓人驚豔。我在此也感謝之前那些幫助過我的媒體前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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