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文】居魯士圓筒:人類第一部人權宣言(539BC)

【專文】居魯士圓筒:人類第一部人權宣言(539BC)

民報 2015-01-24 00:00

人類歷史上第一篇人權宣言是甚麼?咸認是公元前539年波斯皇帝居魯士刻在一個圓筒上面的銘文。這個圓筒是以陶土製作的,稱為居魯士圓筒(Cyrus Cylinder),目前保存在大英博物館。聯合國總部二樓展示著複製品,並把銘文翻譯為六種文字。銘文內容呼應《世界人權宣言》前四條揭櫫的理想。圓筒長22.5公分,最寬處直徑為10公分。
居魯士大帝乃是古波斯阿契美尼德帝國(Achaemenid Empire, 550–330 BC)的皇帝。公元前539年他征服巴比倫帝國,和平進入首都巴比倫城。他釋放所有奴隸與猶太人,宣布每個人都有權利選擇自己的宗教信仰,確認每個種族享有平等地位。從人權發展角度衡量,這都是獨特的。他把這些命令以楔形文字記錄在圓筒上。
考古發掘
1879年英國考古學家拉撒姆(Hormuzd Rassam)受大英博物館之託,在巴格達一座供奉馬督克神(Marduk)的廢墟廟宇艾撒吉拉(Ésagila)的基座,挖掘出居魯士圓筒。但是他未留意圓筒斷裂為兩段,只把比較長的甲段(Fragment A)帶回英國。1920年美國耶魯大學教授尼斯(J.B.Nies)向古物商買到乙段(Fragment B),長8.6公分。1970年一位德國教授斷言兩者原本應是一個整體,1972年專家才把兩段結合為一,全長22公分。    
居魯士圓筒的銘文共有45行,使用阿卡德楔形文字(Akkadian cuneiform script)鐫刻。前35行刻在甲段,後10行刻在乙段。有些部分損壞嚴重,文字無法辨識。圓筒銘文應該是在公元前539年到530年居魯士去世之間鐫刻完成。
銘文分為六節
居魯士圓筒的銘文共有45行,大致可以分為六節:
(一)第1-19行:斥責巴比倫帝國末代君王納波尼督斯(Nabonidus),指控他褻瀆眾神廟宇,強制人民勞動。馬督克神尋找一位正直君王,召喚居魯士,攜著他的手進入巴比倫城,高聲宣佈他是新君王;   
(二)第20-22行:居魯士宣佈他自己的冗長頭銜與家世。他的頭銜是「波斯國王、雅利安·伐爾塔國王、安善國王、米底國王、巴比倫國王、蘇美爾和阿卡德國王、四方之王」;
(三)第22-34行:居魯士宣布重建巴比倫城的政策。他自表征服巴比倫帝國後的虔敬行為,恢復巴比倫城與其他信奉馬督克神的城市的和平,使其居民擺脫桎梏。他為居民重建傾頹的住宅,消除主要民怨。他修葺他征服的城市裡的神廟,恢復它們的崇拜儀式。他歸還前王納波尼督斯強制帶到巴比倫的宗教聖物,並且釋放俘虜(包含猶太人);
(四)第34-35行:為居魯士與其子甘比西士向馬督克神禱告,祈求國泰民安:
(五)第36-37行:居魯士宣佈讓人民和平生活,取消奴隸,宗教寬容,並且提高向神明獻祭的供物;
(六)第38-45行:詳述居魯士大興土木、重建巴比倫城的政策之細節。
這篇圓筒銘文已有不同的英文譯本。大英博物館中東部助理芬克爾(Irving Finkel)也把這45行楔形文字逐行翻譯,貼在該博物館網站上。
誇大渲染人權內容
居魯士圓筒銘文尊重各民族宗教信仰自由,釋放現有奴隸,在人權領域確有足資誇讚者。但是後人誇大其辭,擴大詮釋,恭維居魯士取消奴隸制、尊重民族自決權、制訂最低工資、給予庇護。並把這種誇大之辭載於書刊、貼在網站上。甚至杜撰居魯士說:「每個國家都可以決定是否接受我的領導。」銘文談到的馬督克神是巴比倫當地神祈之一,有人把它竄改為波斯宗教(瑣羅亞斯德教)裡的善神阿胡拉馬志德(Ahura Mazda),反而貶抑居魯士的寬大胸襟。有人認為這種大事渲染,根本就是伊朗末代國王巴勒維設計的政治宣傳(巴勒維王朝創立於1925年,它把波斯國號更改為伊朗)。   
2003年伊朗人權律師伊巴迪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她在受獎典禮上恭維居魯士,說他是「非常獨特的皇帝。在兩千五百年前權力顛峰時,宣布不統治不願意接受他統治的民族。」2006年美國總統布希在演講時說道,居魯士大帝宣布他的人民「享有自由信仰上帝的權利」。我們在圓筒銘文裡根本找不到這類文字。
感慨
台灣標榜人權立國。但是人權史的中文著作卻付諸闕如,我只好央請台大附近結構群公司幫我向中國訂購。數年前我開授通識課「人權研究」時也幾乎找不到教科書,書店裡絕大多數都是簡體字著作,我只好自己撰寫《邁向人權國家》。另一方面,我也暗自竊喜。儘管中國政府專制獨裁,中國學者仍然著書不輟,把人權種籽散播到學生與讀者腦海裡,來日必會開花結果。(本文收錄於拙著《人權歷史‧聯合國兩盟約研究》)
附錄1:猶太人從巴比倫返鄉,538BC-
公元前539年波斯皇帝居魯士征服巴比倫帝國,釋放將近五十年前就被巴比倫皇帝尼布甲尼撒俘擄到巴比倫的猶太人。巴比倫帝國的核心位在今伊拉克,也就是兩河流域。次年,公元前538年猶太人開始返回巴勒斯坦家園。
舊約聖經記載此事。筆者稍微修潤文字,轉載如下:公元前539年「波斯王古列(居魯士)元年,耶和華為要應驗藉先知耶利米所說的話,就激動波斯王古列的心,使他下詔通告全國說:『耶和華天上的神已將天下萬國賜給我,又囑咐我在前猶大王國首都耶路撒冷為他重建殿宇。在你們中間凡作他子民的,可以上猶大的耶路撒冷,在耶路撒冷重建耶和華/以色列神的聖殿。願神與這人同在。凡剩下的人,無論寄居何處,那地的人應該要用金銀與財物、牲畜幫助他返回,另外也要為耶路撒冷神的聖殿甘心獻上禮物。』於是,猶大氏族和便雅憫氏族的族長與祭司、利未人,也就是一切被神激動他心的人,都起來要上耶路撒冷去重建耶和華的聖殿。」(〈以斯拉記〉1:1-5)
附錄2:巴比倫之囚(586-538BC)
猶太人是於公元前586年,巴比倫皇帝尼布甲尼撒攻陷猶大王國首都耶路撒冷城與拆掉聖殿後,被俘擄上萬人到巴比倫的,史稱巴比倫之囚(Babylonian captivity)。直到公元前539年波斯居魯士大帝征服巴比倫,猶太人才獲釋,並於次年開始返鄉。
舊約聖經記載巴比倫帝國征服猶大王國:公元前586年「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十九年五月初七日,巴比倫王的臣僕兼護衛長尼布撒拉旦來到耶路撒冷, 用火焚燒耶和華的聖殿和王宮,又焚燒耶路撒冷的房屋,也就是各大戶人家的房屋。 跟從護衛長迦勒底的全軍就拆毀耶路撒冷四圍的城牆。 那時護衛長尼布撒拉旦將城裡所剩下的百姓,並已經投降巴比倫王的人民,以及大眾所剩下的人民都擄去了。 但是護衛長留下一些最貧窮的人民,使他們修理葡萄園、耕種田地。」(〈列王紀下〉25:8-12)其實這是巴比倫皇帝尼布甲尼撒的軍隊第三次攻陷耶路撒冷城。
舊約聖經《詩篇》第137篇是大衛撰寫的〈憶充軍歌〉,追念這段巴比倫之囚的歲月:「我們曾在巴比倫的河邊坐下,一追想錫安就哭了。我們把琴掛在那裏的柳樹上。因為在那裏,擄掠我們的要我們唱歌;搶奪我們的要我們作樂說:『給我們唱一首錫安歌吧!』我們怎能在外邦唱耶和華的歌呢?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記你,情願我的右手忘記技巧。我若不紀念你,若不看耶路撒冷過於我所最喜樂的,情願我的舌頭貼於上瞠。耶路撒冷遭難的日子,以東人說:『毀,拆毀,直拆到根基!』耶和華啊,求你紀念這仇。將要被滅的巴比倫城啊,報復你像你待我們的,那人便為有福!拿你的嬰孩摔在磐石上的,那人便為有福!」猶大人流亡巴比倫期間,仍在祭司和利未後裔帶領下,舉行各種宗教活動,並且開始建立猶太會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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