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能觸犯顛覆國家政權罪？王全璋憶當年「殺豬式審判」

Rti 中央廣播電臺 2024-07-10 18:02

中國人權律師王全璋在「709案」九週年之際，接受央廣節目專訪，這位被當局以秘密審判成為709案最後一位受審的人，經歷荒唐的「殺豬式審判」，他當年被冠上顛覆國家政權的罪名，檢察官給的理由，竟然是「你在電腦上打字」。

逃跑中半夜游泳被捕犯什麼罪「很難說」

人權律師王全璋早年時常代理法輪功信仰案、農民土地案、家庭教會基督徒案，他在2015年7月9日中國爆發「709大抓捕」事件後，一度下落不明，天津市公安局直到隔年1月才宣布已逮捕王全璋，後來，法院拖了快3年才開庭審理，並以顛覆國家政權罪，在2019年1月28日判處王全璋4年6個月刑期，多年來被秘密關押的王全璋，在2020年4月5日出獄後，先被監控於指定居所，回家後再被官方騷擾，全家人被迫不斷搬家，孩子也因此失學。

王全璋在央廣節目「為人民服務－楊憲宏時間」中回憶，「709」那時，一看到大抓捕的消息就開始逃跑，逃了20多天後，有點鬆懈了，結果半夜12點多在山東濟南一處露天游泳池，被埋伏人員抓捕。

他說，一開始他被控「尋釁滋事」，經過1個月的審訊，改成「煽動顛覆國家政權」，可是到了2016年初的時候，又改為觸犯「顛覆國家政權」罪，「煽動顛覆國家政權」是言論上的問題，「顛覆國家政權」則是行為出問題，可是，什麼樣的行為會被認定為顛覆國家政權，中國法律是沒有定義清楚的，也因此給了權力執行者得以擴大解釋的藉口，甚至到濫權的地步。

王全璋：『(原音)當時我被抓捕審訊的時候，我曾經質問過他們，我說你們之前給我搞了一個「煽動國家政權」的罪名，你們現在又給我搞了一個「顛覆國家政權」的罪名，「顛覆國家政權」是行為犯，那麼在你們指控我這個罪名裡面，我的哪些行為屬於顛覆國家政權？其中有一個檢察院的幹部竟然說，你在電腦上打字的動作，就是顛覆國家政權的行為。』

面對殺豬式審判當庭崩潰

王全璋指出，辦案人員或審判人員都認為他的案件在構成罪刑上是有問題的，當時的檢察官和審判長也不斷表明，希望彼此給「台階」，但要他先邁出腳步，先認罪，可是他不願意，這些院檢人士為了顧及面子，不能坦承自己辦理冤假錯案，因此，就拎著頭皮繼續關押他，並拖到2018年年底才完成庭審。

王全璋：『(原音)這個案件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他們都不可能按照一個正常的邏輯往前推的，所以他們就採用了秘密審判的方式，當然他為他們的秘密審判包上了一個所謂合法的外衣，就是「涉及國家秘密」，這個就很可笑，我的案件裡面，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跟國家的秘密有半點的關係。』

更沒料到，一場殺豬式的審判就此展開，王全璋說，此案不僅超期羈押，而且他在庭審過程中，解聘官方為他委託的辯護律師，依法必須休庭，給當事人15天重新選擇辯護人的時間，但法院完全不管，還把辯護律師留置在另外一個地方，律師因此沒有步出法院，導致在法院外的媒體和關注者也無法得知這些情況。

王全璋：『(原音)我看他們繼續往前推進這個案件，我就要抗爭，我就要表達，他們7、8個法警一下子撲上來，用約束毯把我包住，把我按在被告席上面，強行推進這個庭審，我像豬被殺一樣的嚎叫，從那個法庭的東邊到西邊、從這頭到那頭不停的掙扎，然後他們就往前推進，工作人員就開始念起訴書，法官就裝模作樣的在庭審，結束以後，他們工作人員面不紅、心不跳的說，這個庭審的程序公正，依法打擊王全璋，彰顯我國司法改革的什麼東西，一大堆口號都表達出來。』

許下3個心願感謝眾人相挺

美國國務院曾在推特發文，將王全璋譽為「人權英雄」，王全璋說，他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英雄，只是做了一名律師應該做的事情。王全璋：『(原音)其實在過去，我作為律師去代理其他案件的時候，我會遇到很多很多類似的情形，那今天這個案子降臨到我的頭上，我怎麼去面對其實我是有一些經驗和方法的，所以我在過去也總結了一些反制的技巧，那麼實際上這個案件到了看守所以後，我就開始運用這些方法、技巧去反制，他們也感覺到，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他們應該要放掉我。』

他回想，2015年被關押的前幾個月很難熬，因為正常生活一下子被中斷了，2016年之後逐漸適應，心態上也轉為積極樂觀。他說，身為律師，他對自己的行為有所認知，而且有一種追求公正的職業理想，所以當案件投射在他身上時，他也不會輕易放棄原則。

王全璋：『(原音)要說我的期待的話，我希望我這個案件盡快的能夠被改變、被平反；第二個，我們家庭的成員能夠正常的生活；第三個就是對我來講的話，我們有更多的一個作為公民最基本的自由。』

王全璋感謝每個人和每個組織對他們家庭的聲援和關注，他強調，這些聲援與關注慢慢在起作用，他已深刻感受到，法院近年已在檢討對律師打壓等案件的相關回應，甚至最高法也有法官表明，這些人沒有罪，如果實在抹不開面子，可以怎麼處理，這些變化都是因為各界關注而產生的，所以他非常非常感激眾人對他們所做的一切。

原始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