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及擔憂似乎成為我的日常。就連晚餐時間，我也都在為了孩子隔天要去上學的事操心。「希望明天上學也能順利」，越接近夜晚，內心就越忐忑，「孩子也和我一樣嗎？ 」
「孩子晚上都在想些什麼呢？ 」這時，我聽到從客廳傳來翻書的聲音。
「小旭啊，你在看什麼書？ 」
「我在挑要媽媽畫給我的恐龍。」
「啊，你挑圖案，要媽媽畫給你這樣嗎？ 」
「對啊，就是要媽媽畫。」
「你不是應該要先問媽媽，要不要畫給你嗎？ 」
話才說完，我先是整理好書桌，接著準備畫具。我拿起弟弟只寫了一面就丟棄的 A4 紙，翻到背面然後攤平，把鉛筆削得尖尖的，因為孩子喜歡細線條畫出的恐龍。小旭喜歡細線條的恐龍嗎？ 這不就好像呼應了他自己行為粗魯，但又內心柔軟的矛盾嗎？既然要畫就認真地畫一張。幾天前，我才相當認真的畫了一個孩子喜歡的漫畫人物給他，因為他太喜歡了，我還幫它上了顏色和護貝，結果他居然大方地送給了我最喜歡的一位朋友，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那麼認真畫過了。但既然要畫，就要畫到讓孩子想拿出來炫耀，其他朋友看了會想要的程度才行。
就這樣畫了一隻恐龍，用來結束這短暫的晚餐時光，並叫他刷牙。隨後給他唸了一本書，聽完後，抱著率先睡著的弟弟一起躺下。多虧弟弟先睡著，我才能雙手抱著小旭，拍拍他的背。
「媽媽。」
「嗯？ 」
「上帝會創造沒有用處的東西嗎？ 」
因為不清楚孩子提問的意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因此沉默了好一段時間。想到孩子的爸爸說過：「這種時候不要讓孩子乾等著，而是要先對他說『等等喔』」。但這時我整個大腦都在推敲孩子的意圖，並試著尋找最適當的回答，結果又讓孩子乾等了。果不其然，最後孩子忍不住先開口了。
「媽媽，上帝會創造沒有用的東西嗎？ 」
「就是說啊，萬物存在這世上都有他的用處吧。」
真是驚險，沒問題吧？ 還不錯吧？ 好，我擋下來了，那麼他會怎麼接呢？
「媽媽。」
「嗯？ 」
「但是我常常不小心犯錯⋯」
「嗯。」
「所以，我也是個有用的人嗎？ 」
咚！ 我的心沉了下去，孩子的提問讓我感到很受傷。我裝作毫不在意地回答。
「所謂不小心，就是有可能會犯錯的意思不是嗎？ 」
「不小心是不小心，其他朋友可能偶爾一次，可是我卻常常在犯啊。」
「嗯⋯⋯所以你是因為這樣才很擔心嗎？ 」
「嗯，因為⋯如果我一直在犯錯的話，那就不是不小心，而是故意的了。」
這句話是之前我對孩子說過的話，如果一直重複相同的錯誤，那就不是失誤而是故意的。當時他感覺要聽不聽、漠不關心的樣子，看來他真的有聽進去啊。「但是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嗎？ 」
「可是其他朋友⋯⋯不會這麼想吧？ 」
「原來如此，其他朋友是有可能會誤會你。」
「我一整天都在犯錯，我真的也是個有用的人嗎？ 」
「當然有啦，你有沒有用，不是由別人來定義，而是由你自己來決定。」
「那麼我對別人來說就沒有用囉？ 」
「不，不是這個意思。對我們來說你是，也就是大邱奶奶、大邱爺爺、順天奶奶、順天爺爺、爸爸、媽媽來說，你是最棒的存在，而且弟弟不是也很喜歡你嗎？ 已經 7 個人了吧？ 還有媽媽的朋友——小雅阿姨、超商阿姨、寶藍阿姨，承熙阿姨只要看到你，不是都會一直稱讚你好帥。一下就 11位了，還有你的朋友——書婷、載演、俊希、禮俊，光是媽媽目前知道的就有４位，少說對這 15 個人來說，你都是有用的人啊！ 但是，如果你只是這麼想你自己的話，那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
「因為生下你，才讓媽媽覺得自己是有用的人。透過養育你、教導你來證明媽媽的價值。但這不是全部，媽媽想要成為一位能夠發揮寫作長才的人，所以我會把想到的東西都用文字完整地記錄下來，這是媽媽創造自己用處的方法。」
「媽媽，我很會禮讓別人。」
「沒錯，你很懂得包容別人，但是有時候會讓自己受傷，你沒關係嗎？ 」
「嗯，我沒關係，我喜歡這樣。」
「小旭會這麼想，表示你的心胸很寬大。媽媽知道你有很大的包容力，你也知道，接著漸漸有更多的朋友知道這一點的。雖然你現在經常犯錯，今天 10 次、那麼明天就 9 次、隔天 8 次，這樣下來，總有一天你完全不會犯錯的，這樣不就行了？
如此一來，你也就不用再擔心了啊。」
「媽媽。」
「嗯？ 」
「我愛你。」
然後他就這樣睡著了，看著進入夢鄉的孩子，我想到了剛才應該要再這樣對他說的：「不用向大家證明也沒關係，因為你就是你，孩子，媽媽愛你。」
【橙實文化】授權轉載原文出處【家裡有隻過動小怪獸！：家有過動兒的道歉日常，讓媽媽陪你一起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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